身上的布料被换成舶来的绢和丝绸、隐隐可见其中交织的金线,铜制的油灯摆满了寝殿、内里还添加了不知名的香料。曾经敷衍照料的两个下仆已经被换走,现在月彦轻咳一声都有恭顺的婢女垂首询问。
产屋敷诸荏的宠爱不似作伪,她那种人也已经没有装模作样给谁看的必要。
他曾经思考过为什么他会被选中。但产屋敷家所有大人都无从知晓那位家主的想法,年幼的月彦怎么会想得通呢。
“月。”诸荏侧卧在廊间,一手支着侧脸,另一手随意地将衣袖撇到一边,亲昵地招呼他,“来这边。”她穿着狩衣,绰约的身形自带一种无拘束的风流,摆手的样子像极了招呼什么小猫小狗似的。
哈,整个平安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当产屋敷诸荏的猫狗呢。
不管诸荏和月彦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有多狎昵,但月彦感受到的触摸却是不带一丝暧昧的喜爱和宠溺。
“在想什么?”诸荏垂眸,轻抚着月彦的侧脸,在他还有些圆润的弧度上摩挲。虽然京中贵族背后的腌臜数不胜数,可他现在非但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内心还会下意识地涌出“诸荏怎么会和那些人一样!”的辩驳念头。
“今天诸荏可以带我出门吗?”月彦熟练地在诸荏怀里找了个位置,大不敬的称谓已经不能引起旁边下仆们的惶恐,显然已经是见过多次了。
诸荏没有回答,而是坐了起来,让月彦背靠着自己的胸膛,下巴抵在他的头上,两手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月彦的脸蛋,时不时轻挠下巴。
没有收到确切的回答,但月彦并不感到难堪或者惶恐,多年的宠爱已经让他有了肆无忌惮的底气。即使是踩脏了诸荏的衣物,也只会被她环着脚弯搂着腰抱到一边,别说惩罚,甚至连斥责的话都不会有。
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月彦有时反而会故意想要惹恼诸荏,像是在证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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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幼时的稚嫩举措是为了证明诸荏对自己的宠爱,那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的感情便添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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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透明的幕帘隐约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形,守候的下仆眉眼低垂,仿佛没有看见帐内一切动作、听不见任何声音。
曾经进言的人已经见识过产屋敷诸荏的怒火,那冰冷的双眼和弹击到额头的力道让那人收到了精神和物理的双重压力,直接在家里病了月余才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再次向诸荏请求原谅。
已经知晓家主态度的众人现在再次发现类似的情况也只会充耳不闻。
“哈……啊……”
青年衣着凌乱,双手被束缚在头顶,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埋首于他的颈间,沉稳又灼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搔刮着敏感的皮肤。她光是靠近,就已经让他视线模糊、颤抖不停。
苍白的面庞上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羞敛染上了红霞,无神的双眼倒映出重叠的天花板。
和他相反的,是神色自若、不含一丝欲.念的产屋敷诸荏。她轻笑着起身,一手从月彦的胸膛抚摸到腰间,感受着他抖动的频率。
明明只是隔着衣物的轻柔力道,为何会带来那么大的反应?
“诸荏、咳咳……不……”丝绸本该是服帖又顺滑的材质,怎么就能在他身上留下那样刺麻的感觉?
指贯的束带随着两人的不断接触逐渐被扯松,腿部的皮肤被她的指尖划过、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痒意。
好难受……
啊、是难受吗?
体温在上升,急促的呼吸也仿佛挽留不住几丝空气。
产屋敷月彦喘息着,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任由诸荏弹拨。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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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荏停下了动作。
轻微抵抗的月彦抬眼看她,泪意还残留在眼角,身体却已经顺着本能想要挽留刚刚还存在于皮肤上的触感。
糟、糟了!
产屋敷月彦僵住了。
——为着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背后所蕴含的真实意图。
果然,他看到了诸荏得逞的微笑。
啧。
青年撇开头,咬着牙继续接受了甜蜜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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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爱并没有能挽回产屋敷月彦的生命力,他的身体随着年龄愈发糟糕,死亡的恐慌蔓延在他心头,伪装的乖巧在这种高压下被撕破了假面。
他暴躁、随意打骂下仆,喜怒不定。
只有在产屋敷诸荏面前,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才能找回一丝支撑。她并没有厌弃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月彦,仍然愿意靠近病气缠身的他。
诸荏拾起他无力的手,珍惜地亲吻着苍白的指尖。
被触碰过的地方滚烫无比。
灼得他生疼。
*
如果、如果诸荏敢抛弃他……
阴暗扭曲的情感在眼中翻滚,又被一下又一下的轻吻给包裹起来,埋在了潮湿的土里。
*
变故是从喝下那碗汤药后产生的。
他获得了强韧的身体,血肉化为了最甜美的食物,而阳光则变成了夺命的镰刀。
*
骨肉碾磨的声音从齿间传出。
腥甜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
正当鬼舞辻无惨享受着新的食谱之时,熟悉的身影在月光里倒映在地面上。
是诸荏。
他一僵。
最不想看到的样子被那个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