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卓然紧急冲上前,用身子垫在苏渔和墙壁之间。
她用心口及时挡住苏渔的额头,却也因为突遭了巨大冲撞力,自己的后脑勺被“咚”得磕在墙上。
人群中爆发出尖叫,顿时乱做一团。
但卓然已顾不得那些,整夜未睡的她,这会双腿突然发软。身子也像破掉的布袋子一样,贴着墙面无力下坠。
“卓姐!”
苏渔惊惶抱住她,“卓姐,你没事吧?”
卓然动了动嘴唇,想说没事,奈何眼前渐黑。
旁边电梯“叮”得一声,卓然昏迷前,勉强听见一道不太熟悉的男声:“小渔?”
来人身着一袭白底青竹刺绣的中山装,是从外地坐早班机赶回来的安北河。
他从电梯里出来,见状不由分说冲上前,三两下就将吓傻的顺子给钳制住。
苏渔一见到大哥立刻有了主心骨,气愤又委屈地告状:
“还有个狗仔顺着楼梯跑了,他摄像机里有拍东西!”
“大哥,不能放过他们,绝不能放过这帮伤害卓姐的坏人!”
“别怕,”安北河揉了揉她头,语调有条不紊:“先送她去检查,后面的事交给我。”
“……嗯!”
苏渔抽泣着抹掉眼泪,连同赶来的护士们,一起七手八脚将卓然送到临近的病房,紧急脑科医生进行检查。
与此同时,安北河用力扭着顺子,带到盛愿的病房,“哐”得关紧了房门。
*
盛愿得知前因后果,周身气压骤降。
本就幽冷的琥珀眸,一寸寸结冰:“偷拍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打女人?”
顺子猛地寒颤,缩到窗边,“你、你要干嘛?”
盛愿没理会他,掀开被子想先去看卓然,奈何这会全身乏力,动作僵滞。
紧接着情绪牵动胃部,一阵痉挛抽搐。疼得他倒吸口气,捂着腹部,重重跌回床上。
“愿子,你先别急!”
安北河堵在病房门口,掏出手机,“我这就让小渔同步情况。”
盛愿咬着牙费力靠到床头,随即拨通顾燕京的电话,简短说明事由。
电话里,顾燕京第一反应也是:“盛愿,你千万别激动!我这就联系我导师,他是脑科领域的权威,治疗这种小撞伤肯定没问题。”
盛愿:“随时同步消息。”
“行行行,绝对没问题。”顾燕京满口保证,转而又问:“哎对了,是男是女呀?”
“什么是男是女?又不是去妇产科。”盛愿没好气地道。
“我是问另外那狗仔男的女的,好让我学生去调监控。”
顾燕京虽然平时跟朋友没正行,但在医学领域年轻有为,手底下带着好几个的博生生。
盛愿直接打开听筒外放。安北河转而从苏渔那块问得:“俩男的。”
顾燕京:“不会一对双胞胎吧?”
盛愿:“……信不信我回头抽你?”
“我这不想活跃气愤嘛,你现在得保持情绪稳定。”顾燕京解释:“我已经在往脑CT那边赶了,你俩别担心,这事全权交给我。”
盛愿气得胃更疼了,直接掐断电话。
他看向门口,“苏渔怎么说?”
安北河瞥了眼偷听的顺子,低头打字:
[医生初步诊断,头昏可能跟卓然昨晚没休息有关,正在做脑CT。你就先折腾了,过去也是在门外干等着]
盛愿视线扫到“昨晚没休息”几个字,蓦地一黯。
他沉脸想了想,卓然对这游戏项目挺看重的,不能因此影响到元旦的发布会,[先把狗仔手里的照片搞过来]
安北河朝他点点头,转脸看向窗边的顺子,“都听见啦?打电话叫人过来,谈谈。”
“吓唬谁呢?我又没让她追,而且我也没碰到她。”偷拍明星又不是第一次被抓,顺子早就有恃无恐:“我就不打!你们还能关我一辈子?”
安北河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那你就试试。”
说话间,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腕缠绕的血檀佛珠,一步步逼近窗边。
顺子满脸戒备:“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啊——”他脑袋突然被按在窗台上,杀猪般的惨叫响彻病房。
安北河反掰过他右手,笑问:“刚是这只手碰她了?”
顺子疼得唉呀妈呀,“我没碰那高个的。”
“我说得就是另外那个!”
安北河又猛地往后拽住他头发,“我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凭你也配?”
顺子回过味来,心中一阵卧槽。
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哟?
怎么一个两个女的都有人护着?
要知道平时的安北河,一袭中山装,气质沐如春风,瞧着可比盛愿亲近太多。大伙与北愿工作室合作,都喜欢找安北河对接。
结果他竟是个笑面虎,灯下黑!!!
顺子气急败坏:“我警告你啊,再敢动手,我分分钟让盛愿塌房。”
“看来还是打得轻啊,”盛愿拿起水果刀,敲了敲床头柜,“给他上点重口味的。”
安北河瞥眼床头柜,了然勾唇,单手扭着顺子走过去。
顺子慌了:“你们可得想清楚,持械伤人是违法的!”
俩兄弟没人理会,一个捏开他嘴,一个从床头柜掏出东西,往他嘴里猛塞。
那是盛愿昨晚穿的白T,沾了呕吐物,还没拿去干洗。
又嗖臭又腥气,直冲冲的刺激,顺着喉咙猛地蹿上天灵盖——
“yue!”
顺子下意识干呕,偏偏嘴被堵住了,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
到最后,他的脸都绿了。
这他妈地是真重口味yue……
以至于给大春打电话时,他仍在卫生间呕吐不止:“哥,刚有人被我撞进脑CT室了。”
大春怒骂:“草!你脑子长蛆啦?我们是娱记,你动手干什么?”
顺子:“不是故意的。我着急跑路,然后出了意外。”
大春还算仗义,半小时就赶至病房,“人咋样?医药费我们全包。”
盛愿没瞧见他摄像机,“东西呢?”
大春:“这是两码事。”
“撞人赔钱,是我们的义务。明星接受大众的审查,也是你们的义务。我今天定要你这个虚伪的顶流塌房!”
盛愿眯眼:“她不是圈内人。”
大春:“我会给她脸打码。”
盛愿点点头,看向安北河,“告诉咱在楼下那人,去把那辆面包车连摄像机一起烧了。”他冷眼看回大春,语气淡漠:“烧你东西赔钱,我也会尽到义务。”
“草!”大春急了,拔腿就往外冲。
安北河一脚踹过去,两人扭打起来。
顺子箭步上前,一把拉开房门大喊:“快来看啊,明星打人啦——”
“明星”二字太惹眼,楼道的人纷纷聚拢过来。
结果却看见,盛愿不知什么时候,穿着病号服躺到地上。
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向前招手,“凡事冲我来,我兄弟他是无辜的……”
“我去!演员入戏都这么快的吗?”
顺子自己又麻溜将房门关上了。
大春咬牙切齿:“你居然隔这跟我玩碰瓷?”
门关上后,盛愿撑着床沿缓缓躺回去,调整成熟悉的姿势,“我是在教你们学做人。”
“你可拉到吧!”
大春气到抽抽:“我一个狗仔,都狗不过你啊……”
这时,顾燕京闻讯匆匆赶来。
等看清病房内情形,他眼珠转两下,忽地“哎呀”了声。
“完了完了,全完了呀!”
顾燕京满脸急色,“他身体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现在这么一闹,至少还得再多花上百八十万呐。”
他身上的白大褂挺唬人,看得顺子信以为真:“要、要这么多啊?”
他急得挠头,心说咋不是肾病呢?实在不行,还能匀他一个。
大春也心慌慌,面上故作淡定:“该承担的医疗费用与责任,我们一分不会少。”
盛愿才不缺那百八十万,“她怎么样?”
“人醒了。”
说着喜讯,但顾燕京脸上并无喜色。
盛愿眼皮突突一跳,“然后呢?”
“……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