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的贡品,喜欢的话我跟母后再要一些来。”
卿烻歪着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害口?”
啊,你害什么口?当下又明白过味来,别过头去抿嘴偷乐。
“你不信?我没胡说。”卿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自打你回来了以后,我就老闹心,总想吃酸酸的东西,以前压根儿瞧不上眼的,也没见过的特别想尝尝。”
陆择洲牵马前行,“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以前是大殿下成天变着法给我开小灶,现在有了新人,就把旧人全抛掉。”卿烻唉声叹气着,“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今天你对我千依百顺,明天又不知对谁唯唯诺诺呢。”
陆择洲按住马头,回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他,盯了一会儿,沉声道:“大皇子哥哥的身份特殊,即使再重要的事情也身不由己。”
卿烻“咯咯唧唧”地笑,但声音里却有了苦涩的味道。
“当年你说消失就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不在的艰苦岁月,都是他陪伴我的。你来了,他走了,在我身边就没有长治久安的景况。”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义愤填膺,说抱怨吧,也不尽然。
恰当的时间。准确的机会。面对真心的人,说几名掏心窝子的话,在所难免。
陆择洲看到了卿烻眼里的雾气,不由得心尖处感到了痛楚,突地将他的手指捏在掌心。
“我终究会把那些难言之隐全倒给你。”
“我现在很闲,想听听。”
“信我这次,”陆择洲眼神里坚定闪烁,“一切都是孽缘将人捉弄,本是多情,却也为情所困所伤。”
话已至此,再刨根问底就没什么意思了。
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在他们身边过尽铅华尘世。
绕开人声鼎沸,陆择洲带着人和马走上了山后的一条人迹罕至的僻静小径。
卿烻伸手拽了一把火赤的枫叶,满满地往空中一扬,更似飞红落霞。
他身子往前蹭了蹭,拿腔拿调地说:“累了你就上来,可别说我委屈你。”
“我没事,这点脚程不算什么。”
陆择洲始终与卿烻拉开一段距离。不知是基于久别的陌生,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他的行为非常恪守礼节,任凭卿烻怎么逗趣,也不为所动。
“如果我跟你也十步一磕地上得山来,我们会得到什么善缘呢?”
陆择洲的步子停了停,眼眸望向远山,幽幽道:“我祈求过了。”
卿烻的手刚好伸到一株山枣树的枝头,本想要摘下最大最圆又最亮的一枚红枣子,却不想被短刺扎到了手,倏地又抽了回来,“哎哟!”
你祈求过了什么?又是怎么样子地祈求法?
“怎么啦?扎到手了?”
我摘枣子不扎到手是不是更奇怪,卿烻疼得呲牙咧嘴。
陆择洲捉过他的手一看,大拇指食指的指肚上都有血珠子渗出来。
瞅瞅,吃个枣子还带挂彩的,正经的少爷秧子。陆择洲捏住受伤的手指,抽出一方帕子擦拭干净血迹,再给他涂抹上了金疮药。
卿烻忽地把手抢回来,“我看你不是侠客,而是大半拉赤脚医生。”
行走四海,身上难免会带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在于有多贵重,但若没有必备也会难坏受罪之人。
陆择洲飞身一跃,盘旋在枣树的树冠四周,卿烻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摘了一大捧枣子平稳地落下地来。
卿烻俯下头看他的手,瞧瞧有没有被扎坏的地方。
陆择洲把枣子装进挂在马鞍上的一只草编的篓子里头,漫不经心地说:“真人为了锻炼我眼睛看物的精准能力,曾经同时让十个人对着我射箭。”
啊,赤衡真人是狠主。
“那你当时肯定是全身铠甲,又两手举盾牌吧?”
陆择洲伸掌按了按剑柄,“只有一把剑来抵挡。”
卿烻啧啧不敢置信,为了让你百炼成钢,真君不择手段啊。想想都让人后背发凉。
怪不得他的性子变得又冷又硬,那都是经受过多种非人折磨的结果。
“你的祈求有用吗?”
重拾旧话题,你决不可能无中生有,我要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也许你会嫌弃我罗里吧嗦。
陆择洲清声朗朗地说:“我以为祈求只是虚浮的虔诚,善念是需要如铁似钢的毅力来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