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九九则是每日吃喝逛街,跟着沈佳丽学文习字,缠着南宫千里陪她练功。看着倒是一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
说也奇怪,那个说了会不定期找她的断云远两年来竟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殷九九便只能指着那套兰心小剑练过来练过去。
六合庄。
这便是刘福明让出来给沐离怀他们一行人居住的府邸。
刘福明的夫人是江南人士,两人恩爱有加,刘福明为了解夫人思乡之苦,因此特意命人将这座府邸修建成了江南风格。
柳欺风抱剑坐在庄内一处隐蔽的廊檐上,默默地看着在下面莲塘边对着木头人练剑的殷九九。
今天轮到他作这庄子的守卫工作。
虽说自入住这座庄子起,除刘福明派遣的七八名巡逻士兵,沐离怀也安排了十几名身手姣好的侍卫负责这座庄子的守卫工作。
但他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一年前,殷九九与沈佳丽就在庄子外不远处,差点就遭人虏了去,这是一行人自从搬到永安府后最惊险的一次,但至今都还未查出来到底是哪股势力所为。
其余人都认为是魏庆丰始终贼心不死,暗中派铁戍司的人乔装混进来永安府,抓捕他们这群被羲国朝廷通缉的要犯。
但柳欺风知道,那一次,绝非铁戍司所为。他太熟悉铁戍司的行事风格和手段,若铁戍司出手,绝不会拖泥带水到与殷九九、沈佳丽两人缠斗半炷香仍未能将人带走了。
此后,殷九九在外玩耍时,又经历过几次遇险,虽说最终因为他们的及时赶到,都只是“有惊无险”,但渐渐大家都觉出了不对劲。
柳欺风听到沐离怀在那莲塘旁的六角凉亭里问南宫千里:“千里,虽说你们几人都被通缉,但你觉不觉得,好似只有小九,总被盯上?”
南宫千里没有回答。
但是除殷九九外,大家都有了这样的共识:恐怕殷九九才是这些莫名其妙暗中势力所关注的焦点。
殷九九在下面练剑练得很认真,额边沁出的细汗将她的发丝濡湿,她也未去分神擦拭。她年纪尚小,那把轻言剑还不太适合现在的她,因此她用的是她口中那位“世外高人”送她的小短剑。
兰心小剑。
柳欺风在心里默念着这套九九每日里努力练习的剑法名字。她是那人的女儿,会这套剑法自是不足为奇了。
柳欺风看着她,又想起刚到永安府那日,殷九九悄悄找到他,神秘兮兮地要将那条血心吊坠取下来还给他,说着虽然很喜欢但只是代为保管,这会自当物归原主。柳欺风没有接,看着她的脸却有些出神。
她的五官,跟那人,像,又好似不像。但那明媚的神色,却跟那人简直如出一辙!他一下子就好似被击中一般,全身只觉一抖。
“继……继续放在你这吧。”他甚至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只是想将血心吊坠暂时寄存在她那里,还是彻底“还”给她。
“你……”柳欺风当时犹豫着开口:“你的娘亲……你有印象吗?”
殷九九摇摇头:“我从未见过我的娘亲。但是爹爹说过,我的娘亲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她很爱很爱我的。”
她在说这话时透着明显的骄傲,十分耀眼。
柳欺风心底微微一扯,轻声道:“那是自然。”
“阿南!”
殷九九的一声疾呼,将柳欺风的思绪拉回眼前。
殷九九小跳着奔过去刚回来的南宫千里面前,笑得灿烂:“阿南,我练了两个时辰的剑了,这会可以出去玩会儿了吗?”
昨天跟前门包子铺三代单传的小虎约好了,晌午要跟附近的小伙伴们比赛摔角。这可是她殷九九的强项,她可不能迟到了!
“嗯。别玩疯了忘了回家就行。”
南宫千里话音都还未落,只见殷九九欢呼一声就跑了。
柳欺风自檐上跳下来,脸上带着不满。
这两年来,殷九九在外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有惊无险”少说也有七八次了,南宫千里却对她放纵依旧。
“你就这般自信?认为无论任她身处何处,都能在她遇险前赶到她的身边吗?”
南宫千里自殷九九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挑眉淡淡道:“没有又如何?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以‘保护’为名,将她关在这牢笼之中。”
柳欺风竟是无言以对,提剑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