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的外公家是一户很普通的家庭，坐落在老小区的四层楼梯房中。

“把你的墨镜和口罩摘了吧。”母子俩站在人家门口，林妈妈提醒林净收拾好仪表，林净拿下鸭舌帽，把东西都放进随身斜挂着的黑色小包中。

“咚咚咚”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女孩疑惑地看了眼林妈妈，然后将视线投到了林净脸上，她愣住了。

“表、表哥？”

林净就没见过几个母亲的娘家人，更不记得长相，甚至不知道姨妈还有个女儿，所以他这算是初次见女孩。

人家叫他表哥，那可能真的是他表妹吧……

他微笑道：“表妹，新年快乐。”

林妈妈笑着说：“你是我外甥女瑶瑶吧？长得可真水灵啊，这小脸红彤彤的，真可爱。”

“谢谢小姨妈。”表妹的脸颊在听到林净的声音时，就瞬间红了。

她一手捂着半边脸颊，一手打开房门，朝里喊：“妈，外公！小姨妈来了。”说完，她就小跑进一个房间里去了。

林净换了室内拖鞋，看到林姨妈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然后眼睛一瞄娘儿俩，又盯回了电视，漫不经心道：“送的东西就放那边地上吧。”她随意一指某个角落。

指得太快，林净没看清。他提着东西直接走到林姨妈的面前，问：“哪里？”

“你给我闪开！挡着电视了。”林姨妈皱着眉头抬头仰视他。

“没礼貌的野孩子！”一个威严而浑厚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看过去，是一位拄着棕红实木拐杖，穿着暗红唐装，头发略灰白的老人。

老人正怒视着他。

林妈妈赶紧上前将林净拉到老人面前，对老人恭敬地喊了声：“爸。”

林净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盯着人柱的那根拐杖上的花纹，然后看了眼妈妈脸上露出的尴尬表情。

良久，他对着老人喊了声：“外公。”

“哼！”林外公瞪了眼林净，然后对林妈妈说，“你来下我房间，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林妈妈跟着林外公走了，把林净留在了客厅中。

林净四处望了望，然后将手上的新年礼放在了一个空着的角落地面上。

“你这没教养的坏小孩，怎么能把送别人的礼物放在地上？！”一个身穿围裙的老妇人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指责。她刚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就看到林净的做法，气上来了。

“是姨妈让我——”

“还学会跟长辈顶嘴了？”林外婆抬手扇了林净一巴掌。

扇得不重，脸上只有一点点红印。

林净始料不及，忍着脸上的疼痛问：“那我该放哪里？”

林外婆上手抢过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塞进了垃圾桶，无所谓地说：“想来也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要了！”

……他被林外婆突如其来的操作愣住，接着，他笑了。

给气笑的。

既然他们这么讨厌他，一见到他就要生气，那为什么还要让妈妈带他来？

他径直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想弹一弹，结果没弹起来。

“你给我起开！这沙发很贵的，你坐坏了可赔不起！”林外婆用力打了下他的后背。

哎哟，他连个沙发都坐不了了。

这一顿操作，让林净更加厌恶妈妈的娘家。

他也不顾形象，直接在地毯上盘腿坐下。

他戴上了垂在脑后的卫衣帽子，给耳朵塞上无线耳机，然后拿着手机玩起了游戏。

忍一忍，就一会儿功夫，等妈妈聊完天出来，他就马上带着她离开。

沙发上的林姨妈边嗑瓜子，边笑看着戏，见林净没有任何反击，便无趣地继续看向电视。

“表弟，你怎么坐在地上？”

林净戴着耳机，没听到人家的声音。

人家上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抬眼看去，是一个青年男人，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这大概是他那考上二本，坐在办公室里干轻松工作还赚得多的表哥吧!

没见过，猜的。

他摘掉耳机，疑惑地看着人家，问：“怎么了？”

表哥装作和他很熟的样子笑着，宠溺地看着他摇摇头，又说一遍：“我问你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因为他们不让我坐沙发，说我会把沙发坐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