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兰遭他抛弃,他却要亲自为她写下歌颂她功德的诰命檄文,他自己都觉得讽刺。如今又被裕王给训斥一通,心里更是不痛快,这些年他一心一意地为裕王府谋划,裕王有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力,离不了李青云殚精竭虑地为其出谋划策,但饶是如此,裕王还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这一点李青云心知肚明。
李青云面色阴沉地离开书房,前脚刚走,后脚管家就追了上来。
“姑爷,张大勇死了。”陈管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听说是他昨个儿夜里喝了酒,醉得昏睡不醒,被家中养的几条恶狗给吃了,被发现的时候,骨头渣滓都没剩几节。”
李青云听完眼中发沉,恐怕,没那么简单,他脑子里浮现出他幼弟瘦弱的模样,八年未见,他想象不到他能成为威震北蛮的大将军。
管家愁着脸:“张大勇那老母不依不饶地守在王府后门,就是不走……”
李青云闻言,低头小声嘱咐了管家几句。
陈管家听后,了然地点点头,领命退下了。
等李青云回到房中时,高柔已经躺在软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走上前去,用手轻抚着妻子的脸庞,不知在想什么。
夜里李青云睡得极其不踏实,他梦到自己正在和妻子欢好,情动深处,妻子的脸突然变成了杜若兰的脸,他吓了一跳,差点翻身下床,猛地从床上惊醒,满头大汗,这时从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青云,你怎么了?”
这分明是杜若兰的声音。
李青云被吓得浑身一颤,发着抖猛地转头看向枕边的人,见高顺意睡眼朦胧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心道哪里来的什么杜若兰,不过是梦魇罢了,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这才逐渐平息下来,他轻抚着妻子的脸,说:“没事儿,最近朝中事务繁杂,许是太累了,所以做噩梦,睡吧。”
第二日清晨,杜若兰带着蓉儿去城南看地皮,京城适合做庄子的地方,大多在城南。
一路上,大家对着她指指点点,不过这‘指指点点’却不似以往那般充满恶意,见到她出现,大家脸上皆是惊喜。
有两个路过的姑娘小声议论声传到杜若兰的耳朵里。
“她就是守安县主杜若兰吧?”
“没错,就是,”
“哎呦呦,没想到是这般标致的人儿,竟如此重情重义,对重病在床的婆母和小叔子不离不弃,要我长得这幅样貌,我可守不住这穷苦的日子,早嫁给老爷享清福去了。”
“可不嘛,这心地善良的人,长得自然也不会差,古语有言,人美心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长得磕碜,心眼儿也不咋地。”
“哎,怎么说话呢……”
“这不玩笑话呢嘛,别当真。”
两人调笑着走开,走远了,还不忘回头打量杜若兰一眼。
茶馆里仍是座无虚席,今天有说书先生拿了板子来说书。
“放眼历朝历代,女性豪杰层出不穷,谁说女子无用,谁说女子不如男,没有女子在家中织布缝衣,戍守边关的将士哪儿来衣物御寒?要说女子既拿得起针线,也扛得动利剑,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樊梨花披纱挂金,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没有女子在家中养儿育女,照顾公婆,将士又如何安心上战场,为国效忠呢?这成功之人的背后,皆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古有孟母三迁,最终成就孟子一代大儒,今有杜娘子照顾婆母,换来李将军驰骋边关,大破北蛮,还我大厉太平……”
“放眼历朝历代,女性豪杰层出不穷,要我说,这女子既拿得起针线,也扛得动利剑。说起利剑,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樊梨花披纱挂金,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至于针线,若没有女子在家中织布缝衣,戍守边关的将士哪儿来衣物御寒?谁说女子无用,谁说女子不如男?没有女子在家中养儿育女,照顾公婆,将士又如何安心上战场,为国效忠呢?放眼古今,这成功之人的背后,皆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古有孟母三迁,最终成就孟师一代大儒,今有杜娘子照顾婆母,换来李将军驰骋边关,大破北蛮,保我大厉太平永昌……”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杜若兰惊讶得嘴都合不拢,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和孟母比肩了?
不止是茶客们,没钱喝茶的行人、乞丐,包括那垂绦小儿,此时也停止了嬉闹,聚在小茶馆儿门口,听得是津津有味,挪不动步。
这时人堆里有人认出来杜若兰,指着她,嘴里大喊着:“哎,这不杜娘子吗?”
杜若兰和蓉儿双双对视一眼,捂着脸慌忙掉头,逃也似地跑开了。
一听杜娘子来了,人群‘哄’地一声炸开了锅,纷纷追着二人满街跑。
待跑到无人处,见后面没人再跟上来,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杜若兰以手捂腹,撑着旁边一颗槐树的树干,弯腰大口喘气道:“看来,名声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平平淡淡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