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店小二提着热水敲响了房门,江尘光接过送进屏风,对着再次站起的江暨道:“师弟先梳洗吧。”又从行囊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盒,“拿着。”
江暨接过,打开一看,是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清凉的草药香。
“活血化瘀的。”江尘光别过脸去,耳根微红,“自己涂。”
江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扶着腰一步一挪地往屏风后走。里面已经备好了浴桶,热气氤氲。
次日行程倒是放缓了许多,三人走走停停,如此行了几日,日跌之时,他们终于抵达平阳城门前。与前几日所到城镇不同,平阳城墙高大,城门上方"平阳"二字苍劲有力。三人凭着修士通牌顺利入城。
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只是街市萧条,偶有行人也是步履匆匆,神色惶然。
“这城里的死气,比信上说的还重。”江暨牵着马,同江尘光耳语。出发后,他们自是看过平阳城寄出的求助信。
江尘光还未回答,齐稚远指着前方一家名为"悦来居"的客栈,道:“先在这里安顿,再去城主府了解情况。”
三人简单梳洗过后,刚从客栈走出,就见街角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抓住那个庸医!”
“害死我娘的凶手!”
“打断他的腿!”
……
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青年跌跌撞撞地跑来,身后追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壮汉。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着素色长衫,面色苍白却带着几分狼狈,怀中紧抱着一个药箱。眼看就要被追上,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一处墙角下。
“看你还跑!”为首的中年汉子抡起棍子就要打下。
江尘光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汉子的手腕已被牢牢钳住。
“这位兄台,”江尘光明媚一笑,声音不疾不徐,“何故当街行凶?”
汉子挣了挣,发现纹丝不动,顿时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这庸医害死我娘,今日非要他偿命不可!”
地上的青年挣扎着坐起来:“胡说!令堂本就病入膏肓,我开的都是温补的药方!”
“放屁!我娘喝了你的药当晚就吐血而亡!”
江暨看向齐稚远,却见对方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与周围的喧嚣隔绝。
“这样吧,”江尘光松开汉子的手,“既然涉及人命,不如将这位……大夫送交城主府处置?若真有冤情,官府自会还各位公道。”
汉子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与同伴交换了几个眼神:“好!就依这位少侠。但人得由你押送,若让他跑了……”
“在下以性命担保。”江尘光拱手道。
等那群人骂骂咧咧地散去,青年医者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苦笑道:“多谢小公子相救。在下林长安,乃游方郎中。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江尘光。”江尘光又指向齐稚远和江暨道:“那是我的师尊和师弟。”
林长安朝着齐稚远再次行礼:"多谢先生和两位小公子。若非三位出手,在下今日怕是要遭不测了。"
“你真是郎中?”江暨忍不住问,“为何那些人说你害死人?”
林长安苦笑,压低声音道:“那些病患……都是其他医馆不愿接的疑难杂症。我见他们可怜才……谁知……”他摇摇头,“在下真是冤枉。”
江暨打量着这位青年医者,他言辞恳切,可江暨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哦?”江尘光不解。
齐稚远突然开口:“药方给我看看。”
林长安一愣,连忙从药箱中取出一叠泛黄的纸笺。齐稚远快速翻阅,药方上的字迹工整有力,的确都是凝神静气的药方,并无不妥之处。
“师尊?”江尘光询问地看向他。
“确是凝神静气的方子。”齐稚远将药方递还,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走吧,去城主府。”
林长安脸色骤变:“这位先生!我……”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齐稚远转身走在前方,不再多言。
林长安拔腿想要逃跑,却被江暨一把抓住,而江尘光已取出一根细绳,快速缚住林长安的手腕,“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