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接这句话,蒋教授看出点端倪,打趣道:“闹脾气啦?”
氛围更尴尬了,温绵川低着头走出办公室,俞皓面不改色关上了门。
“你们怎么了?”蒋教授好奇道。
“分手了。”
蒋教授额头的皱纹被撑高,“什么?”
“我们分开了。”俞皓说得很平静,随后又苦笑道,“所以说避嫌。”
“哎呀,吵一吵就过去啦。”蒋教授连忙说,“我结婚几十年,老婆整天说离婚离婚,不也没离。”
这怎么能一样,他和温绵川又结不了婚。
刚回宿舍,俞皓接到宋洋的电话,以为是来问他和温绵川的事,结果是通知他酒席定在八月底,在省城的一家酒店。
没聊到温绵川,俞皓也不提分手的事,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
然后,他收到了分手后温绵川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绵川]:文件
[绵川]:项目进度表
[绵川]:常教授说可以随时过来,研教二楼201
俞皓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回了个抱拳的表情。
第二天家教结束。俞皓在学生家附近转悠了几圈,最后走进一家凉茶铺。他买了瓶癍痧凉茶,站在店里一口气喝完。老板娘看他喝得这么痛快,笑着夸了两句。
“再要一瓶。”俞皓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
“靓仔,喝多了会拉肚子哦!”老板娘提醒道。
“给朋友带的。”
“哦。”老板娘来了兴趣,抓起茶煲问道,“你朋友什么症状?男的女的?”
“男的,嗓子哑了。”
“行!”老板娘麻利地开始冲调凉茶,“喝了这瓶明天起码好一大半。”
俞皓付完钱,看老板娘往塑料袋里塞了包陈皮干,便说:“能拿多两包吗?我朋友吃不了苦。”
“行行行!”老板娘爽快地又抓了两包,递过来时叮嘱道,“让你朋友别熬夜啊,不然好得慢!”
“谢谢。”
出租屋离这儿不远,俞皓提着凉茶往熟悉的街道走。他刷卡进公寓大门,乘电梯上楼,把凉茶轻轻放在门口。就是平时放外卖的那个位置。
临走时,他听见屋里传来咩咩用爪子挠门的声音。俞皓没坐电梯,怕撞见温绵川,选择走楼梯离开。
说到底,他是放不下的。可是又能怎样?说分手的是温绵川,不是他。所以主动权从来不在他手里,就像当初追温绵川一样,只有对方肯点头,他们才能在一起。
等俞皓慢慢走到一楼时,电梯门正好关上。温绵川靠在电梯墙壁上,到了五楼拖着脚步走出去,很快就发现了门口的凉茶。
他蹲下身拿起来,还很热乎。
温绵川急切地四处张望,对着空荡荡的走廊用力喊了声:“阿皓!”
回应他的只有沙哑的回声。
他转身扑向电梯口,面板数字已经跳到七楼。他等不了了,跑去楼梯间,脚步声又急又碎。
冲出公寓大门后,温绵川在人群中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俞皓。
看来他又走了,跟那天说分手一样。
温绵川紧紧攥着凉茶回家,生怕里面的温度会跑掉。进屋后他抿了口,好苦,苦得他忍不住又掉眼泪。
[绵川]:谢谢
这两个字让俞皓足足来回看了十来分钟。聊天界面退出又点开,在没想到如何回复前,不敢再对话框里编辑文字。
就这样过了一夜。
201的研教室俞皓来过很多次。
应该是说,他来这里接送过温绵川很多次。
早上八点多,教室门还锁着。以前温绵川要回教研室,通常八点就出门。俞皓算准时间过来,以为会有人在。
他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刚下了一层,就听见稀碎的脚步声。
碰到了。
是温绵川。
楼梯间没有其他人,他们视线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直到现在,俞皓才看清楚温绵川的脸。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干裂,原本清俊的脸尽显病态。
“你……”俞皓想质问对方到底有没有睡过觉,但还是压住火气,深吸一口气说,“来开门?”
温绵川应了声,听不清他嗓子好了没有。
俞皓顺着台阶往回走,两人一前一后去教研室。
进去后,温绵川先去拿桌上的遥控器开空调,接着放下书包,从讲台旁的抽屉拿出一本厚实的文件夹,递过去给俞皓,“资料。”
听起来是好了点,但还是干巴巴地。
俞皓无声接过资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把电脑拿出来。
“插座在下面。”温绵川指了指座位底下,“项目书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俞皓不想听他说话,声音难受得让他发慌。
“常教授什么时候来?”俞皓突然问。
“一般下午过来。”
“我下午还有事。”俞皓边说边翻阅资料,“有电子版吗?”
“我发你。”温绵川随即把文件拖到俞皓的对话框。
对面很快回复一句: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温绵川抬眼看俞皓,正要张嘴,对方马上说:“打字,别说话了。”
接下来整个上午,俞皓都在整理文献内容,有问题就隔空沟通。教室里就他们俩,两边键盘敲击声是一唱一和。
到了饭点,教研室始终没有其他人来。俞皓忍不住在微信问:其他组员呢?
对面回复:放暑假,都回家了
俞皓皱了皱眉,回道:就剩你?
半晌,温绵川轻咳一声,说道:“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