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没沈令闻那么淡定。
毕竟惹了对方太多次,他总怕沈令闻借机报复,用着他的身份在工作上给他搞破坏。
所以一上午的时间,他几乎都在反复查看自己的信息。
查看工作大群,查看项目小群,查看高管内部群,精神不能放松,心也静不下来,焦躁快要写在脸上。
扣,扣。
门轻响两声。
丁莹送了一些材料进来:“沈总,这是销售部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还有一些备选合作项目的基本资料,已经分类整理好了。”
许致让她放下就离开,低头继续刷着信息,刷着刷着,眼神开始控制不住往那堆资料飘。
一次,收回。
两次,再收回。
三次四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咬着后槽牙将资料捞到面前。
被资本主义驯化不是他这个打工人的错,实在是忍不了有工作摆在面前却不及时处理,沈令闻真该给他磕一个。
下午和日方的会面安排在高层会议室,提前准备好的不止有会议室布置,还有沈令闻给他写好的交流稿。
沈令闻:“第一页上半部分是你需要向对方提的问,下半部分和第二页是对方可能提的问和对应的你的回答,都不难,以许助理的能力,应当看一遍就能记住。”
许致:“记不住。”
沈令闻也不生气:“也行,那就辛苦许助理自由发挥,拿下合同就行。”
许致:“呵,我凭什么帮你拿下。”
沈令闻:“对方三个月前就已经参观过森川的科技生产线,合作基本敲定,只差一纸合同,许助理若是这都能搞砸,能力实属堪忧。”
许致:“……”
沈令闻:“又挂了?”
下一秒意料之中的忙音传来,沈令闻无意笑了下,放下手机。
气性还真是大。
会面三点开始,四点半结束,许助理怎么说也在管理层内浸淫好几年,摆上架子装个上市公司CEO,绰绰有余。
让他惊讶的是沈令闻给他的备稿竟然全中,日方代表每个问题都能在上面找到答案,包括一些纯粹玩笑的,调侃的,与合作完全无关的问题。
许致接触过很多合作方,但自认就算是最了解合作方也不曾将对方的秉性摸得这么清楚明了过。
所以这算是森川近年发展得越发强盛,与同期公司差距越拉越大,几乎已无竞品企业可望其项背的原因?
相较之下,恒宇……
算了。
许致不想深想,更不想在这种时候高看沈令闻,强行将思绪就此打住。
合同已经签好了,他仁至义尽。
真是活了二十多年度过最漫长的一天,好不容易熬到六点下班,许致第一时间给沈令闻发消息:【在哪见。】
沈令闻:【上次的日料店。】
那个日料店已经和首次面谈事件捆绑,许致想起来就一肚子火:【不喜欢,换一个。】
两分钟后,沈令闻发过来一家咖啡店的定位,许致点进去,发现咖啡店就在距离日料店不远,也是他们距离中间的位置。
许致:【知道了,半小时后到。】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令女士,不清楚是沈令闻的什么人。
许致正要挂断,大脑陡然一阵天旋地转。
等他再次睁眼,他已经不在沈令闻那辆昂贵的宾利上面了,而是在一辆寻常出租车的后座,握着自己的手机,身上也是属于自己的衣物。
他们换回来了。
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他扶额的动作,抽空关心:“先僧,莫得事吧?需要送你切医万不?”
“没事。”许致放下手,微笑:“麻烦掉头,不去了。”
他重新给了司机自己家的地址,然后将沈令闻的所有社交平台退登,截图作证,发送。
很快,对方也给他发来退出登录的截图。
许致扣了个1表示收到:【沈总可以打道回府了,既然已经换回来,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沈令闻:【嗯。】
沈令闻:【另外关于上次说的事,希望许先生再好好考虑一下。】
沈令闻:【条件你可以尽管提,我会尽可能满足。】
最后一句没能顺利发出去,对话框后跟了一个鲜艳的感叹号。
许致已经干脆利落把他拉黑了。
房东太太的儿子给许致发来一段又臭又长的小作文,深情款款叙述自己是何等爱慕他,被拒绝后又是何等茶饭不思。
小作文最后以一个标准的自我感动句式收尾,表示自己将要努力走出失恋的痛苦寻找新的人生,也祝他一切安好,另外房租下月起涨价二百。
许致删了信息,顺便把对方电话微信全删了,然后打开通话记录,回拨一个未接来电。
对面接得很快,像是守着手机等他电话:“小许啊你终于出现了,我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呢,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许致话里的低气压电流也压不住:“不是被妖怪抓走,是鬼上身了。”
“额,啊?”廖柏山摸不着头脑:“那你,那你没事吧?”
许致拿钥匙开门:“没事,我也上他身了。”
廖柏山:“哦那就好,那就好。”
“不好。”许致说:“我现在很后悔,没给那只讨厌鬼找点麻烦。”
廖柏山:“这能找什么麻烦?”
许致:“脱光了上二环裸奔。”
廖柏山:“???”
……
沈令闻回到家,父母去了老友聚会,只有沈元京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哼哧哼哧玩游戏。
见他回来,沈元京游戏也不玩了,拉过一只抱枕气鼓鼓抱着,两眼瞪着他,怨气十足。
小屁孩儿日常发癫,沈令闻没理他,上楼回房,一眼便看见了沙发上一半拖地的被子。
难怪他一换回来就觉得肩膀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