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到后来越来越心烦意乱,宁愿沈令闻能大发雷霆痛骂他一顿。
沈令闻当然不会骂他,也没有空骂他,毕竟还需要时间处理他故意使坏留下的各种——
“沈总。”丁莹站在门口叩了叩门:“今天中午还需要给您订餐吗?订的话还是需要和昨天一样加很多猪肾吗?”
沈令闻:“……不用,之后也不用,我不吃动物内脏。”
昨天为了卸掉那些质量好得出奇的指甲油,他甚至找沈元京联系了一位专业的上门美甲师。
卸甲全程沈元京就在旁边蹲着盯着,看他的眼神诡异得像是在看什么变异怪兽。
他的感性希望这是许致给他找的最后一个麻烦,理性却很清晰地认知到可能性微乎其微。
事实果不其然。
男人心海底针,丁莹显然已经习惯了最近上司的善变:“明白了,那么昨天您没听的塔罗牌占卜结果,今天需要听吗?”
沈令闻没有犹豫:“不用。”
“好的沈总,那我先去忙了。”丁莹正要带上门,又被叫住。
沈令闻放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既然已经算了,那就说说吧。”
丁莹从关门离开丝滑切换为进门关门,从包里摸出一副塔罗牌,精准找出昨天“沈令闻”抽的那四张,开句便是暴击:
“虽然过程比较曲折,但结果是好的,显示您这种性格不好脾气又差空有一张脸能看的花瓶最后不会孤独终老。”
沈令闻:“……”
人类的好奇心确实多余。
但问都问了:“继续说。”
丁莹放置两张牌:“首先是圣杯王后逆位和宝剑八逆位,前者象征情绪泛滥,后者却是寓意长久的思想被困。”
“这二者同时存在,若非相互矛盾,就代表被占卜者正深陷精神牢狱,看似洒脱无谓,实际内心孤独,非常缺乏安全感。”
丁莹又放置一张牌:“权杖国王的逆位,思想消极,行动保守,说明您其实是个很纯粹的悲观主义者,配得感微弱的同时惧怕主动追求,宁愿停滞不前也不敢冒险。”
丁莹放置最后一张牌:“命运之轮正位,预示时机已到,改变一切的命运之轮正在转动,巨大的齿轮或将推翻从前所有逆位,带领您走向新生。”
“总结,您的思维被某件事长久困在原地,情感的孤独让您渴望改变又惧怕改变,因为曾受过伤,不敢出示真面目来面对光怪陆离的世界,生活中任何超出您掌控的事都会让您感到威胁,从而竖起倒刺保护自己。”
“您的情绪是一颗水珍珠,宝贵,柔软,却又多变,对财富的渴求低于正常数值,但对纯粹热烈的爱的渴求远在平均值之上。”
“或许从的经历很坎坷,让您为自己铸造了一套几乎刀枪不入的盔甲,但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能够脱下您的盔甲并保护您的人已经出现,因缘际会,您需要的一切这个人都能给你,要自信,也要信任。”
注释完毕,丁莹在上司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功成身退。
沈令闻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和了解,自认一路走来都是康庄大道,经历上不坎坷,情感上也并不孤独,所以从丁莹一开口,他就知道所谓的“被占卜者”不是他。
但若是把这些放在许致身上,局面就不同了,就算是在对他知之甚少的情况下竟也能对上个五六分。
这么看来,这塔罗牌确实有几分灵性,不认身体,只认灵魂。
沈令闻揉了揉额角,一股莫名的释怀不知从何而来。
他不知道许致的成长道路是什么样,不清楚许致经历过什么,只通过谣言和片面的了解就给一个人定性太过盲目武断,也不道德。
无论如何选择,那是许致自己的人生,他有权做决定不需要他人置喙。
自己与他除了被迫的合作关系实际并无多少交集,为此产生情绪是一件很没有立场且荒唐可笑的事。
也许许致说得没错,他在资本主义的上层世界待了太久,耳濡目染,在不曾意识到的地方忘记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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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起了太阳雨,夕阳被春末的雨雾笼罩,呈现出柔和包容的光芒。
为了避免和刘炳胜碰面,许致拖延了几分钟才乘电梯下楼,望着情况不明的大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走向另一边。
——然后就被突然学聪明的沈元京提前安排在这边的眼线逮个正着。
身体交换前最后一秒钟,许致看着沈元京抱着巨大一颗爱心花枝招展朝自己奔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沈令闻一会儿看见这些,会不会以为自己又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