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沈令闻快和许致一样熟了,完全不需要导航指路。
正好,许致坐在副驾认真看着窗外,他现在也不大想跟沈令闻说话。
但车程还未过半时,沈令闻忽然靠边停了车,还下车了。
许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关心,兀自留在车里闭目养神。
——直到一阵食物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
他动动鼻尖,睁开眼睛,入目竟是个豪华版蛋仔冰淇淋。
很大,很香,鸡蛋饼冒着热气,冰淇淋上被淋了一层草莓酱混巧克力酱,撒了一层洁白糖霜。
在他短暂的愣神期间,豪华版蛋仔冰淇淋又被往他面前递了些。
他下意识接了,热乎乎贴着手心才回过神,不能理解地看向重新回到驾驶座的沈令闻:“你到底想做什么?”
“给你道歉。”沈令闻言简意赅。
许致:“为沈元京的事?”
沈令闻:“是,不全是。”
沈元京添的那些麻烦只是占比最轻的其一,更重的是他在未知全貌时对许致那些不知轻重的误会。
误会他人品低劣,误会他品行不端,误会他私生活混乱,还有误会他为了钱财不择手段,故意吊着沈元京不放。
这些说出来不仅会显得很蠢,大概率还会被嘲脑子不好自以为是。
不过沈令闻向来对自己已经意识到的错误供认不讳,只要许致问,他会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他。
但现实是许致没有问。
许致对他这些所谓需要道歉的事似乎没有一点兴趣。
他不想知道也不想追究,而是从一个思路很清奇的角度反问他:“这是你的新手段,道德绑架我?”
沈令闻:“?”
许致面无表情目视前方车辆的车尾灯,闷声:“我不会跟你道歉的。”
跟沈令闻比起来,他有太多歉要道,光是恶作剧就能列满一页纸。
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没有意义的自省环节,不舒服,不自在,不想道。
“没有让你跟我道歉的意思。”
沈令闻说:“没有其他任何意思,也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只是单纯为我错误的行为向你道歉。”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将话补充齐全:“许致,你很好,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不需要向我道歉。”
许致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再次将脸转朝向窗外,送沈令闻一个后脑勺,让他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气氛就此一路安静到许致家楼下,许致带着他的豪华版蛋仔冰淇淋下车,关门之前,终于舍得再将视线投到沈令闻身上。
鸡蛋仔已经没有再冒热气了,路灯的光从他后方头顶撒下,完美掩映他的表情细节,还有绯色未褪尽的耳垂。
他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沈令闻,收收你的神通吧,捧杀这招对我也没用。”
清瘦的背影顺着道路融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沈令闻收回目光原地坐了会儿,没有立刻将车开走,而是给最近联系的号码回拨了一通电话。
接通后,他礼数周到地询问对方能否让沈元京接个电话。
又半分钟,沈元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的礼数随之烟消云散。
沈令闻:“里面怎么样?”
沈元京哭唧唧:“不怎么样,带入感太强了,感觉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哥你啥时候到啊?”
沈令闻:“到不了。”
沈元京:“啊?”
沈令闻:“拘留18小时而已,自己在里面好好睡一觉,长长记性。”
沈元京:“啊?!!!”
沈元京:“为什么啊补药啊哥!我在这里面睡不好啊!”
沈元京:“亲哥!!!”
嘟——
*
*
“刘总,这些是备选新项目的汇总,利润价值过低和合作过程过于繁琐的我都已经剔除了,剩下的最晚回复时间是月底二十五之前,您可以慢慢做考虑。”
“嗳,我知道了,都放这儿来吧。”
刘炳胜点点书桌上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许致面不改色,照着他的意思将一大叠文件放下。
手正要收回,刘炳胜忽然借着拿文件的动作握住他的指尖,笑出眼角一串褶子:“其实小许啊,这些你做好决定再给我看也行,你的能力我一直是很相信的。”
许致用力抽回手,脊梁笔直笑容不变:“最终决策是您的权力,我怎么能越俎代庖,等您决定好后全力执行才是我身为助理的本分。”
刘炳胜惋惜地捻了捻手指尖,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惜被陈瑞的敲门声打断:“刘总,会议要开始了。”
许致看准时机退后拉开门,和陈瑞简单打了个招呼,再次顺利逃离色批上司的狼窝虎穴。
离开后,他没有直接回工位,而是脚步一转拐进空无一人的茶水间。
挤了两泵洗手液用力搓洗几遍,扯了擦手纸认真擦干,方才不疾不徐往回走,路遇同事还能笑盈盈打个招呼。
手上堆了一大堆的事情,处理不到一半就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廖柏山的电话几乎是掐着点打过来,可怜巴巴,歉意深重:“小许,坏消息,上头突然对我来了个临时工作调度,今晚不能去给你过生日了。”
许致滑动鼠标滚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无所谓第继续下拉文件:“没关系,工作重要,生日每年都有,小事而已。”
廖柏山:“话是这么说……唉,那你今年得自己一个人过了,打算怎么过啊,我给你订个蛋糕?”
“不用。”许致说:“过一岁老一岁,年纪都这么大了,就不过了。”
廖柏山:“嘿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惯了,你过了生日也才二十六啊大哥,怎么就年纪大了?”
许致:“奔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