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有沉不住气的白衣弟子道:“我们五大派本就是第二轮才加入比试,怎可坏了规矩?”
“规矩?”那人嘲蔑道,“哈,这次万盟会之后,五大派有哪几个可都说不好,兄弟们,我说的对不对啊!”
“就是!”
“说得好!”
不少小帮派跟着起哄,但刚刚那说话之人却绝非等闲之辈。
“他易了容。”那人一开口,花落便在我耳边道。
既然是易容,这话便是另有深意了。想必在那幕后之人的设想中,这万盟会便是让中原武林重新洗牌——甚至是覆灭的手段。
那人身上仍有让我觉得古怪的地方,只可惜他离我太远,中间人又杂乱,极难再分辨。
场上的哄闹愈发难以压制,柳婧看了一眼天色,居然点头道:“这位壮士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吧,各位不妨稍事休息,一刻钟后重新抽签。”
这个决定对大门派并不友好,但只有部分弟子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余下的看上去毫不意外。
“果然,陈愚的手早就伸进五大派了。”我偏头与花落低声道。
步青山听到陈愚的名字似乎眼神一凝,但细看又瞧不出什么。
我又想起当时被步青山关进正气崖,在那里见到了褚遥岑。他出现在昭明楼本身就是个大问题,彼时我却没有放在心上。
他堂而皇之地待在那,一定经过张玄阳首肯。张玄阳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如果知道,岂不是一开始,张玄阳就对他们覆灭中原武林的计划了解得清清楚楚?
这太离奇了,他已近乎武林之首,这么做百害无一利,除非……有更大的诱惑。
离抽签还有一刻钟,花落借尿遁探查上山时右侧的那条路,我留下来看着步青山。
众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像是商议对策,我于是拉过步青山悄悄问话。
“你还记得陈愚?”
他眼神又凝了凝,而后再次涣散。
“陈愚给你下的毒?”
没反应。
“褚遥岑呢?”
没反应。
我想了想问:“记得白覆舟吗?”
我不过是随便试试,没想到他听到“白覆舟”三个字后突然眼睛通红,而后隐隐泛出绿光。
不好!
和郴州那帮子冒充我教的邪门人一个样!
步青山怕是真中了“琴叠”,而且他眼睛通红,身子发颤,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妙。
我赶紧点住他身上大穴,随后把他敲晕,想与人道他身子不适先去歇息。
没想到不知哪里忽然蹿出几人将我二人去路拦住:“这位大侠,万盟会期间,不可随意离开。”
思及此刻“狂沙帮”的身份,我怒目道:“不过是在山腰稍作休息,尔等休要挡道!”
那几人都是女子,面上犹豫却脚下不动:“庄主吩咐,不可随意离开!”
这边动静很快引得他人来看,也有几人觉得炎热要去休息的,一并被拦在门口。
我看在眼里,想必花落探察也未必顺利。
人越聚越多,我心中不耐,步青山这副样子最怕被人看出什么,待在这里是下策,出手是下下策。
余光里我看到了一片白色。
我抄起步青山就往云中洲的帐子走。
千重在我走过去的时候便认出了我,戳了戳凝烟,又指了指我。凝烟原本不乐意,只是看了一会也明了,上前装模作样搭了步青山的脉,对樊川道:“他中暑了,让他进来休息。”
樊川不知为何总对凝烟言听计从,闻言自然很快吩咐人腾了地方。
其他人见云中洲收了我二人,便也闹着要进来,只见樊川大喝一声,吓的人不敢再进。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气势。”我偷偷跟凝烟说。
“你说什么?”樊川一脸不善,显然他没认出我是谁。
我心想没认出也挺好,省的我一会出手大家尴尬,就听那边薛寒采惊呼:“是你!”
大家循声望去,林知许急忙地拉住薛寒采,后者则指着我:“你是周……”
林知许一把捂住她嘴,但为时已晚。
云中洲有弟子也“啊”了一声,渐渐大家都认出我是那个救过他们的“周公子”。
我看向林知许。
他也望过来,眼里是真诚的歉意。
我笑了一下。
他也笑了笑,而后弯下腰行了个礼。
我转过身不再理他。
千重与我一起长大,认出我并不奇怪。他林知许又是怎么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