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山腰,草叶在露水中瑟瑟低语。
布利蒙村外两里,一块被雨水冲蚀的岩台后,坐着一个人影。帆布披风遮住他半身,身旁直立着一柄未出鞘的重剑。
他沉默地坐着,没有靠背,也没有篝火,就这样与山色一同隐没在夜中。
远方山道上传来轻微的马蹄声。很快,一名矮小骑手在林中勒马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没有言语。只有信。
信封上写着一行工整、深刻的字:
“致:赫曼·戈德温”
骑手双手奉上,微微低头。
赫曼抬手接过。
他看了信封一眼。那熟悉的笔迹,像一道斧凿,不容置疑。他低头,用指甲划开封蜡。
红色封章崩裂,露出一纸信函。
他展开它,在微光中无声地读着——
“你不需要确认她的血统。”
“你不需要了解她的过去。”
“你只需要一个银发的少女。”
“十六岁上下,柔顺,不质问命令。”
“名字我们会写。”
“身世我们会安排。”
“真伪由我们决定,不由她决定。”
“不必抓得最像的。”
“只要她肯低头,能穿王袍,长得漂亮——就够了。”
“务必完成。”
——弗朗西斯·罗腾堡
赫曼看完,将纸缓缓折起,收回披风内侧。
他站了起来。
没有说话,没有回信,也没有看那位信使一眼。
只是顺手从草中提起长剑,缓步向前方走去。
山道另一头,十余名身披帆布的骑士已默然列队,悄无声息地等候多时。
赫曼走入队伍前方,没有下令。
他只是伸手,向前一指——
布利蒙村,夜灯零落,尚在沉睡。
而沉默的布尔诺公国的骑士们,开始向命令所指之处前进。
……
屋外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门缝,卷起一丝微凉的气流。
玛姬已经半睡,靠在窗边的小椅上,怀中搭着没来得及叠的被子。炉火早就熄了,屋里只剩下一点残余的炭香。
她忽然睁开眼睛。
不是梦。
风变了。
她放下被子,站起,悄悄走到门边——却没有开门,而是低头看向地面。
一小撮尘土,正缓缓被门缝下的震动抖开。
有脚步。
不是一个人。
是一队人。
她猛地转头,一眼看见窗外本该暗淡的纸窗,被什么黑影遮住了——遮得密不透光。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扑向床边,拽起塞拉的手腕。
“醒醒!快走!”
塞拉迷迷糊糊睁眼,刚要说话,玛姬一把将她推向侧门,自己转身抽出藏在墙边的木棍。
下一秒,窗户“哐”地碎裂,一只披着帆布的手臂伸了进来!
玛姬低吼一声,一棍扫开,玻璃与铁甲一并崩裂,鲜血飞溅——那名试图破窗的骑士被直接打退。
她顾不得看结果,冲回塞拉身边,将她推向后门。
“后面有水沟,你跳下去就跑!朝教堂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