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无声,树影摇曳。
李红杏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背影,嘴角微抽。
“呜呜呜汪汪!”蛋黄在她脚边乱蹭,大概是饿了。
‘这人!油盐不进!定是自己想多了,他怎么会勾我!’李红杏暗自咬牙切齿。
轻哼了一声,转身进门。
二人擦肩而过,可唯留李红杏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云连鹤却早已进了后厨。
她垂下的手陷在衣裙里,胸口起伏气息微乱,耳边似乎还留着云连鹤离去时留下那意味不明的低笑。
他知她在做什么。
“呵。”忽然轻笑,她眼里裹上蜜。
李红杏抬手拂过手背,在他衣袖撩过处,停顿轻点。
好胜心骤起,那就看他耐不耐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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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杨佩兰早早与她说了香露之事,不然一时半会她还做不出来。
一连两日李红杏都趁着清晨凉意去山里薅了总共五箩筐花瓣,后山野玫瑰都差不多给她采尽。不过还未到真正的盛放期,过些日子应该还能再群开一次,她打算等杨佩兰从关外回来看情况再做。
平日她自己做的玫瑰露很纯粹,只有玫瑰香,可杨佩兰说她带去的会有香味变化。
“变化……”李红杏坐在小矮凳上支着头喃喃自语,手中蒲扇轻轻摇曳给蒸露的火炉送风,心里回忆着当时给杨佩兰做那些花露时都做了什么。
“诶!”
她想到了,登时用蒲扇拍了拍头,是香料!是上次杨佩兰给她带的香料啊!
那次李红杏也是突发奇想,将花露和香料混合使用,调配好后顺手就给杨佩兰送了几罐。
如果没记错那香料一个叫香橼碎,听说是西域一种叫香橼的果子皮晒干制成,本是用以入药缓解咽喉疼痛,另一个则是常用于制香的檀香。
火炉旁走不开人,李红杏瞄了一眼在树下看书的云连鹤,把蒲扇递给他就转身跑回屋嘴里还吩咐他:“阿鹤,替嫂嫂看一下炉子,我马上就回来!”
进屋一阵翻箱倒柜才找出上次留下未送的一小瓷罐,她沾了一点抹在手腕处,闭眼轻嗅。
入鼻先是香橼清新犹如雨后晨风,进随之融来玫瑰香恍若妩媚娘子从眼前飘然而过,可再细嗅却又隐隐藏着幽远檀香好似一下坠入神秘山林,一份花露三种味道相辅相成如梦变换一如女子本身丰富多彩。
再睁眼时李红杏满脸兴奋,她没想到混用后竟然还有这般效果!这要是进行主香味替换都不知道能做出多少种!
‘老天爷这是丢了一座金山银山在自己眼前啊!’李红杏叹道。
但人的对香味感知不同,她得试试别人怎么说!李红杏又抹了一点在手腕,提着裙子跑到火炬旁蹲下,冲着云连鹤面前就探出手臂。
“阿鹤!帮嫂嫂闻闻这香如何!”
纤细皓腕悬于他鼻子下方,层叠香味溢满鼻息,红纱衣袖滑落露出环扣着的玉镯与珠链碰撞,叮当声如投石入水在他心海里惊起重重波澜。
见云连鹤没反应,李红杏一时心急又向前小步挪走,她因兴奋完全没感觉到手腕与鼻尖频频相触。
可云连鹤本就是坐在局促小凳子上愣神,一个没留意就被她往后推去。
因担心火炉烫到她,云连鹤双腿用力一推让自己掉落,一手虚揽着李红杏,一手撑着自己,就这么后仰坐在地上看着上方仍无知无觉伸着手臂的李红杏。
低声道:“很好闻……”
拉扯间被李红杏拽开了衣领,他锁骨上粉色蝴蝶胎记直闯进她眼睛,浑身一顿,她才发觉自己近乎俯在他环抱中。
眼前绝色少年垂着眼看似面如水镜,可微红的耳尖却把他暴露。
李红杏坏心眼骤生,故意又贴近几分,在他一侧轻声细语道:
“嗯?如何好闻?”
带着妩媚花香的吐息掠过他眼尾朱砂泪痣,感知腰后手瞬间落实相碰,李红杏肆意扬唇看他长睫轻颤。
少年缓缓抬头,衣衫凌乱,由鼻尖向双颊漫出桃粉红晕飞上眼尾,眉眼皆是潋滟水色。
他气息凌乱咬着唇似是不甘落败一般想要扣过李红杏的手臂,可她却躲了过去起身退开,留下一串清脆笑声,如林间顽狐,一蹦一跳的消失在门后。
地上少年脸上飞霞转瞬而逝,艳色褪去,幽深双眸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指尖敲击地面,无声闷笑,神色享受。
猎物与猎手,谁是谁,犹未可知。
①:屈原《九章怀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