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肃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跟盛安镖局老板盛天筹坐在一张谈判桌上,而且他是处于下位者的姿态,江湖谁人都知道,盛安镖局陷入严重的债务危机,武林大会前夕还变卖家产充牌面,如今趾高气扬的盛天筹那里还有半分过去对他点头哈腰的姿态?
“局面正如崔阁主看到的,奇居阁已经被包围了,”盛天筹得意将杯中的茶直愣愣倒在崔行肃前方的桌面上,“郁林,阳宾,石龙,南越,苍梧……还有我盛安镖局旗下所有的精锐镖师,都聚集于此,您就算有范公子和苏看山撑腰,又能有多少胜算?”
崔行肃眼中露出些许颓色,“我实在是跟你们斗倦了……”
“将忘忧丹交出来。”盛天筹伸手道,“还有上官逸,奇居阁打的真是好主意,想独吞赤瞑教宝藏,也不想想你们能不能守得住!”
范衡站在崔行肃一旁,低垂的眉眼中不辨悲喜,“看来盛老板将所有筹码都压在这儿了。”
盛天筹被范衡吸引了目光,神色更加轻浮,“这不是洛阳有名的兔子吗?范公子,这么久不见,更漂亮了,不知在我们分宝藏的时候,能不能分到公子半边枕席?”
尖锐的利刃抵住盛天筹的后颈,牧溪悄然无声出现在盛天筹身后,“盛老板好像忘了,以您的血肉之躯,怎能和在下的刀锋抗衡?”他已经忍了好久了,这个王八蛋,从一开始就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家公子看,如今终于憋不住了。
“兔子还不只一只,”盛天筹面对牧溪的刀锋丝毫不惧,甚至还回头饶有兴味看了牧溪一眼,“比起枕席,还是镣铐更适合牧公子。”
“阿牧,不用跟盛老板逞口舌之利,”范衡抬手示意牧溪收回雁翎刀,又接着对盛天筹露出生意人的笑容,“盛安镖局能否安然度过债务危机,全在您身上,您也不想我们走投无路跟你们拼个玉石俱焚吧。”
“哦?”盛天筹直起身子摸着下巴笑道,“我倒要听听你的意思,跟美人说话总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范衡眼见牧溪又要拔刀,急忙将牧溪召回自己身边,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我们可以将剩下的忘忧丹全部交出,但赤瞑教的宝藏,不应该是见者有份吗?”
范衡悄悄借衣袖的掩饰安抚地摸了摸牧溪的手背。
崔行肃也开口道:“我们如今也只是拥有进入仙谜山深处的方法,但仙谜山深处遍地毒物,可能还有毒魔藏匿的机关,不如我们合作,发现宝藏再商议怎么分配。”
盛天筹眼中的笑意愈发深厚,“好啊,崔阁主既然肯配合,咱们也没必要剑拔弩张,但你要是敢玩花样……我可以让奇居阁转瞬间在江湖上灰飞烟灭。”
当崔行肃将剩下的忘忧丹拿出来的时候,盛天筹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怎么就剩这么点儿!”盛天筹毫不客气揪住崔行肃衣襟逼问道。
崔行肃苦笑着回答,“我的部下也需要这个,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生不如死吗?”
“那些没用的部下杀了算了,何必浪费珍贵的丹药!”盛天筹气急败坏地一把将崔行肃推倒在地,转而将希望放在上官逸上,“赶紧让上官逸想办法,他不是天下第一神医吗?连研制忘忧丹这种小事都做不到还有什么用!”
“我们难道不应该先找到宝藏吗?”范衡将崔行肃扶起,“迟则生变,一旦消息扩散,想来分一杯羹的也会越来越多。”
盛天筹抱起坛子恍然大悟,“也是,我马上安排人准备进仙谜山,你们也准备好仙迷山深处瘴气的解药,明日一早,我们就在仙谜山脚下汇合。”
盛天筹走后,崔行肃眼中疲态尽显,这些天他眼睁睁看着部下们在忘忧丹支配下变得如同行尸走肉,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若真不给他们忘忧丹,他们或许不会继续泥足深陷,可真的不给了,他们那种癫狂的样子,死在旦夕并不是夸张之语。
“范公子……”崔行肃用力攥住范衡的手,“接下来只能靠你了,我守在奇居阁等你们回来,盛天筹必不会将全部人马都带进仙谜山,我和暗处的苏掌门负责看好剩下的。你尽管按照你的行事风格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范衡回握住崔行肃的手,“只是,您最后一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