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李匪都会把村民用的柴火捆好了放到山脚,数年如一日,后来老寡妇老得走不动了,就有个小丫头出现了,小丫头嫩得跟新芽似的,但是能扛又能吃,老寡妇的柴年年都是她给扛到家里,有回老寡妇强留她吃饭,她一口气吃光了寡妇家留着下蛋的五只鸡,结果第二天,她就又下山来了,鼻青脸肿地拎着满手满筐的鸡来赔礼道歉,小丫头不会说话,但极灵,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后来听说她是李明卿李老大的闺女。”
“李老大,听见没,你还有个能扛柴能吃五只鸡的女儿呐!”席上有人压低声音笑着问道。
李明卿和赵硙刚来了这么一出,孟的心腹们又都听说他有隐疾,因此故意打趣逗乐,说书人的故事当成大笑话。
李明卿故作不理,低声悄悄地找孟不疆诉委屈,“少主,你看到了,我也不装了,那人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土贼,大庭广众就敢这么对我......您、您得管我,我还要我的名声呐!”
孟不疆今晚这场局就是来看的,他对男风恶心得不行,因此也很少说话,冷眼旁观。此时李明卿找上他了,他垂眼看去。
那一杯多的烈酒已经上了劲,红从李丑的脖子一点点爬上来,沁到脸上,连带着眼睛嘴唇都是水红。
孟不疆垂眸看着他,不说话。
他们这边悬置的安静,惹得不少人看过来,其中夹杂着赵硙阴恻恻的目光。
李明卿着急了,对孟不疆挤眉弄眼使眼色。
“你和赵岂石有这种丑事,还有脸找我撑腰?”孟不疆这才低声说道,有外面说书的大嗓门盖着,此话仅二人可闻。
李明卿愣住了。
“李公子,您要的两对玉镯买来了,还有这个,您特意吩咐的。”正巧,此时门外有人进来,是去谢家店铺买玉的手下,端着三个雕匣。
李明卿像抓住救命解药似的,把那最上面的明显更华贵的匣子打开,是块浓黑的墨翠佩,“少主爷,您看,这是我特意给您挑的。”
要是放在平常,孟不疆肯定会说:拿我的钱买的东西送给我,李丑你可真好意思。但是今天,孟不疆静静盯着他说:“那你给我戴上。”
真是好主意!徐起凤在心里对少主拍掌叫好,余光悄悄移去看赵硙的反应。
李明卿拿出玉佩要往孟不疆腰上系,孟不疆又出声说道:“跪下戴。”
李明卿怪委屈的,今天席上他是把脸丢尽了,两边都给他下面子。
但李明卿还是跪下了,双膝点地,举着手给他系玉佩。
“赵将军,您怎么了?”那边有人说话。
李明卿在埋头系着,他喝下去的酒是能醉倒一头牛的量,此时手渐渐理不清绳子,已经是在乱缠了,孟不疆由他乱缠,反正喜欢看他跪着。
这么在腿前跪着,和第一回很像,孟不疆想着他第一回的模样,伸手把他束发的簪冠解下来。
长发披身委地,醉面桃红,啧,更像了。
战靴声大步而近,赵硙走到李明卿身边,一手把他拦腰捞起来,按进怀里,笑着问向孟不疆:“孟少主,干什么呢?”
说赵硙不笑的时候骇人的人,是没看过赵硙笑的时候。
李明卿在赵硙臂弯里乱挣,“别……碰我,少主,救、救我。”
孟不疆看向赵硙怀里的李明卿,又看向她:“李丑现在是我的跟班,是我该问老弟要干什么吧?”
“我要说他是我的人,你看行吗?”
赵硙的语调又低又平静,可没人会觉得这是商量。
不寒而栗,就像阎王爷轻声细语地问你:“不答应就死了吧,你看行吗?”
孟不疆坐在位子上,冷冷看向面前长身而立的赵硙。他极不喜欢这人的态度。
别回头李丑的威胁除去了,又冒出个不服管的赵硙。
李丑在赵硙怀里越来越迷糊,求救也变成了无意义的哼哼,脑袋软软地靠在她胸前,像是酒劲彻底上头了,醉得认不清人了,要睡过去了。
而背地里,李丑用手指去戳赵硙的肚子——够了够了,再演就过了。
孟不疆那边也有人站起来打圆场,举着酒杯说道:“少主,我看这李公子和赵将军般配得很,您合该成全了将军嘛,传出去也是件风流韵事,哈哈!”
见孟不疆不置可否,他就提杯说道:“来,我敬你们二位一杯!”
孟不疆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动,是里面的牙咬住了又错开。
他动了杀机。
徐起凤在桌子底下拉孟不疆的袖子,眼神暗示他:此人还得用,大用!
“赵岂石。”孟不疆叫了赵硙一声,抬手向她怀里一指,他那一指指得随意,满是上位者的腔调。
“这是我的人,但今晚是你的庆功宴,我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