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又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竟比方才声响更大。
小鹿儿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正心道"自己也没有撒谎啊",却见那雪松林中三里之外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凶兽。
其形似雄狮,却又比雄师大了数倍,尾巴像狼尾,四处乱甩,鼻子像猪的鼻子,那"轰隆隆"的声音便是由此发出。
只见它伸出了舌头,甩出了透明的口涎,朝他们二人奔去。
"仙……仙君……"小鹿儿一把扯住了陆子寞的袖子,指着那片林子,"你……你……你……"
待到陆子寞疑惑地看过去时,那只凶兽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只见它又发出一声震天雷鸣般的吼声,后腿一个蓄力,便朝他们跳来。
"闪开!"陆子寞推了一把小鹿儿,二人向不同的方向散开。
"轰"的一声,他们先前靠的那块石头应声而碎,那凶兽转了个身,看向小鹿儿,又跳了过去。
小鹿儿暗道不好,掌中结印,升起了一道法障。
陆子寞见状,来不及细想,拔出剑便朝凶兽刺了过去。
然而,小鹿儿的法障意外的没有碎,反倒是陆子寞扔出去的剑被凶兽的尾巴一扫,失了准头,飞了出去,稳稳地插在小鹿儿身侧的草地上。
小鹿儿看了眼自己的手:"咦,我的法力怎的精进了?"
而那凶兽此时正看着陆子寞,恶狠狠地呲着獠牙,朝他撞去。
陆子寞失了武器也未露惊慌,只是正了正银冠,负手而立。
待到那凶兽离得近了,才足尖一点,竟凭空来了个后空翻,而后稳稳地落在了小鹿儿身侧,还顺势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那凶兽扑了个空,显得愈加愤怒了,只见它舔了舔爪子,那双凶狠的眼睛紧紧盯着二人。
此刻,竟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小鹿儿轻声问道:"仙君,你知道这是什么怪物吗?"
"知道。"陆子寞答,"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此兽名为於猪,形同雄狮,吼声如雷,身藏骨翅,乃上古凶兽,世间仅此一只。没想到竟被我们碰上了。”
"啊?!那咱们不会死在这儿吧?不要啊!"
陆子寞看了小鹿儿一眼,沉声道:"勿慌。上古凶兽又如何?咱们打它个心服口服,看它日后还敢不敢招惹咱们。"
说时迟那时快,陆子寞早已持剑冲了出去。电光石火间,一人一兽不知过了多少回合,小鹿儿看得眼花缭乱,一时不知该从何帮起。
半晌,一道水蓝色的人影、几颗血珠以及一缕褐色的毛发被甩了出来。
陆手寞的手臂被於猪抓伤了,伤处皮开肉绽,淌着血。而於猪舔了舔爪子,看着它那缕被切下来的毛发轻飘飘地打了个旋,落在了地上,挑衅地看了眼半跪着的陆子寞。
"仙君!"小鹿儿惊慌地喊,刚想跑过去,便见那於猪朝她扑了过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拿手一挡。
可想象中的那一掌并没有挥下来,小鹿儿睁开眼时,便见於猪的两只爪子搭在了她的法障上,那只大舌头陶醉地舔着,口涎顺着法障滚落在地。
小鹿儿一瞬间便想到了二郎神的那只狗腿子哮天犬,它也总是像这样舔小仙女的手。
她收了法障,於猪没有伤她,反倒是放下了爪子,像一只向主人邀功的小狗般摇着尾巴,而后越变越小,最终只有巴掌那么大,一跳便跳到了小鹿儿手心上。
它的毛发软软的,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个暖烘烘的团子。
果然,当再凶猛的猛兽无限缩小之后,都会变得可爱.。
小鹿儿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去拔弄它,它那细小的爪子挠着她的指腹,痒痒的,还时不时地发出像狗崽子般的呜咽。
"仙君,你看……啊,仙君!"小鹿儿本想叫陆子寞过来看缩小的於猪,却突然想起陆子寞刚被於猪抓伤,忙提了裙子跑过去,於猪见状,也从她的手心跳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陆子寞撑着剑调整呼吸,见於猪没有伤小鹿儿,便放下心来。
他看了眼手臂上的伤,自嘲一笑。
从前在昆仑山学剑时,也总是受伤,可师祖却说,此等小伤无足挂齿。他身在内峰,寻常弟子无法入内,若是连师祖也不替他医治,他便只能受着。
若非他为修士身体,恐怕也早已入了轮回。
正这般想着,一双纤细的手伸了过来。她抖了抖手中的瓷瓶,白色的粉末覆在了伤口之上,血立马便上住了。而后,便听到一声干脆又利落的布料撕扯声。
陆子寞猛地抬头。
他突然想到了三百年前,也是这个女孩子,替他挡住了坏人,小心地医治他的伤。
"你……做什么?"
"替你包扎啊!血流多了,可是会死的。"
她说着,俯下了身,那块自她裙摆上扯下来的鹅黄色布料轻轻的覆在了他的伤口上。
陆子寞侧过头,鼻尖却不小心扫过了小鹿儿的耳郭。
她摸了摸那相触之处,只以为是被头发扫到了,便继续于手上的动作。
於猪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背上的骨翅轻轻扇动着,竟将那开着的小花扇了起来,仿若下了一场花雨。
"其实,这点儿小伤,一会儿便好了。"
"你这皮肉都外翻了,还算小伤啊?"小鹿儿说着,又多绑了两圈,打了个蝴蝶结,重新直起身子,拍了拍手。
"我……”陆子寞刚开口,便看见手臂上那个小巧的蝴蝶结,它就像一只小小的鹅黄色蝴蝶,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刚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抹异样的酸涩划过心头,他闭了闭眼,半日晌,才道,"谢谢。"
谢谢你,愿意帮我治伤。
他们本就不知该如何去历练,此行可谓是没有目的。小鹿儿决定索性带陆子寞找个郎中重新包扎一下,毕竟这样太过草率。
只不过没想到那於猪竟主动充当起了坐骑,蛛网般的骨翅一捞,他们便坐到了它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