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被释放后,并不买账,要求政府正视国民诉求,对外拒签和约,对内惩办贼子。
政府经商议,最终决定撤销张钰洲、谭瑞祥、孟舒磊三人职务。在大总统夏世超面向国民致歉加请求复工复课后,工厂逐渐开始复工,学生也陆续回到学校复课。
黎简收到北平来电,“老师,政府还未明确表示回绝签字,咱们还要继续组织演讲吗?”
“政府已电令外交团从缓签字。”有些话身为大总统的夏世超无法直接严明,但从缓二字很好的调平了国内民众与国外列强对华国和会签字一事的情绪。
拖字诀是夏世超同内阁众议员商讨出的结果,拖到最后总会出现个一结果,而这份结果无论是好是坏,英雄不会是他们,懦夫也不会是他们。
黎简沉默着,没有说话,政府已经做完他能做的了。
“完事以后,直接回北平吧。”因学生运动一事,女权意识也受到启蒙,不少人提出希望北大招收女学生,只是这件事最终能否达成还没有定数,司维不想先一步告诉黎简,让她空欢喜。
黎简想到了即将启程前往法兰西的路圣语、文修道,以及郗炀等人。“老师,圣语、修道他们得从华海登船,我想先回华海。”
司维听到这话,脑子一下想起路圣语的生日也将快了,算算时间他将在船上度过自己的20岁。据他所知,路圣语家中已无长辈。男子年满20岁为成人,行士冠礼,取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他身为老师,得去送一程才是。“瞧我,给忙晕了头,那咱们华海见。”
“好的老师,金陵人杰地灵,你待我把金陵的人杰一并带回华海,让你瞧瞧。”因郗炀等人也要前往华海赴法兰西留学,黎简自然少不得邀请他们一同去华海。
“金陵的少年郎?你是说郗炀?”司维一听,第一反应便是郗炀。得知一行人中果真有他时,开怀大笑。“好呀好呀,你帮我转告郗同学,到了华海我可要好好考校他一番,他先前写的《论华国》中很多点都未细细剖析,深度分解。”
黎简应答着保证完成任务,将司维逗乐了,看来她在金陵这段时间与人相处不错。
政府的拖字诀倒是起了几天作用,英法美意能等,倭国可不愿意等,上蹿下跳地撺掇列强向华国施压签字。英法美意不愿意得罪倭国,于是下达最后通知,要求华国代表团于6月28日在和约上落款签字。
北平政府如缩头乌龟,不愿承担列强怒火,直接将权利下放给远在海外的黄国逸,由他作为华国的全权代表做出决议。
消息得出后,再一次让不少人对北平政府感到失望,他们骨子里的懦弱无法根除,而拒绝签字的声音也远渡重洋传入在法兰西的华国代表团耳中。
他们不想成为华国的罪人,被钉在耻辱柱上遭人唾骂。然而大总统不管不问,连电话也不接听,已然表态置身事外。而南海军政府来电,言中之意为军阀总长任智权同意签署。
黄国逸不肯放弃,依旧试图联系国内政府。
“你打这电话有什么用?大总统已经暗示要你自行决定,他不会接听的。” 坐在沙发上的曾立都一脸烦躁的看着黄国逸,“你能不能别打了,歇歇吧。”
“不打?你以为我想打!”黄国逸捂住脸,仍抵挡不了言语中的颓废,“我这是没办法了啊,难道真要签字。”签与不签,他都承受不起后果。
蒲云川充耳不闻,他专注于手上的报纸,上面有关于华国国内的最新报道,国民态度和三罢让华国政府退缩,同时也让蒲云川看到了一条路。“我有办法了。”他放下报纸,向来冷静的人,此刻压抑不住激动,站起身。
黄国逸和曾立都此前都没有把蒲云川当回事,只因他太年轻了。他们认定他是走关系出来镀金的,毕竟在和会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代表团会荣光加身的归国。
现在的处境跟绝境已无区别,黄国逸走到蒲云川身前站立,“朝木兄,速速说说你的想法。”
蒲云川点头,“民意可用。”
“民意?任总长要是在乎民意,他还会让我等签字?”黄国逸听完摇头,“再说国内的手哪伸得到这么长,他们哪管得了咱们的生死。”他有些失望,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昏黄的灯光,一时间老泪纵横。他抬手挡住眼睛,沉默片刻说道:“这罪人就让我来当吧。”
蒲云川拍着黄国逸的肩膀,安慰道:“黄公,拒绝签字吧,我有办法让任总长不好怪罪。”想到二十一条,蒲云川眼神发冷。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就是我黄某人的恩人,是华国的英雄!”黄国逸轻拭泪痕,十分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声音因激动有些失真。
蒲云川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和放心,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吐露。经决议,所有人一致同意,当真的下决心不签字后,烦扰散去,困意袭来,一时间所有人肩上的重担好似都卸了下去。
时间很快推进到了28日当天,在这一天,在法兰西的华国留学生、华工包围了代表团的驻地,要求华国代表拒绝签字。华国代表团电联北平政府、南洋军政府表明由于住所被留法学生和工人包围,已无法外出赴会。随后,代表团发表声明,表示华国拒绝在和约上签字。
自此,东山省在理论上仍属于华国领土,但实际东山省问题悬而未决,倭国拒绝撤出东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