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都做了什么?”
“这个……恕关某无可奉告。”关月又向上伸出了三根手指,“但是,关某当着恩人画像发誓,我从未做过有损神剑门的事。”
“你坚持不肯说出那名神剑门弟子是谁?你就不怕我拆了你的城关?”顾子都晃了晃斗笠,“我想你该听说过,我手中的这顶阴阳笠,开山裂地都不在话下,毁一座城关不过瞬息之间,你以为你拦得住?”
“这座城关乃是流民的容身之地,顾山主身为修真正道,怎会不体念可怜百姓的疾苦呢?”
“这有何难?以我神剑仙门之力,为流民再造一处蔽身之所,不过小事一件!”顾子都眼中寒气四溢,“你若执意不说,我不但要毁了这座城关,还要将你抓回神剑门严刑拷问!不怕你不招!”
关月低头锁眉,犹豫片刻,道:“关某碍于恩人之面,实在无意与神剑门为敌……却也不想不仁不义出卖于人……不过,倒有一事可以奉告,只希望顾山主能就此高抬贵手。”
“说!”
“关某的那位故交……”关月用指尖缠了一缕发丝,“是一名女子。”
“女弟子?”顾子都愣住了。
“关某言尽于此。倘若山主继续咄咄相逼,关某人只好放手一搏了……”关月语气中透出肃杀之气,“毕竟,我人皮夜叉既不是浪得虚名,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顾子都没理会他话里的威胁,只把长眉一挑:“你撒谎!我神剑门根本没有年过百岁的女修!”
石无厌憨声憨气接了一句:“师兄,有一位。”
“谁?”
“乔婆婆。”
“非也,非也。”关月皱着眉摇头,“关某的故交虽活了百岁有余,容貌却似二八年华的少女,任谁见了也不会叫她婆婆。”
“她容貌如何?”
“美如天仙。”
顾子都默不作声,面色愈发阴沉了。
过了一会儿,何欢儿打破了沉寂:“义主,你是不是受骗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名女子并不是神剑门弟子,而她给你的也不是什么泠泉水?”
“姑娘只是一名见习弟子,或许有所不知。那泠泉水的泉眼位于神剑门圣地,流出的泉水从不出钟山,终日笼罩在祥云紫气之中,故而饱含灵气,日光一照会泛出淡淡紫光,月华之下可见云气升腾。若是以寻常泉水滥竽充数,又怎能骗过关某的眼睛?”
何欢儿顿时眼睛一亮:“这泉水凡人喝了,是不是能祛病延年?”
石无厌微微笑道:“这是自然。钟鼎山附近的百姓都叫它‘神仙水’,十二里铺有不少卖神仙水的水铺,不过,大多数铺子的神仙水大多出自于四周的鼎山,虽然也沾有少许仙灵之气,但并非真正的泠泉水。”
何欢儿静静听着,满心向往。
“泠泉的泉眼很小,而且时常枯竭。流出的泉水大都用来浇灌仙花灵草,剩下的一般留着招待宾客或奖赏弟子。泠泉水是难得的天材地宝,效用神奇,仙凡两界都趋之若鹜,每日前来求水的仙门修士、达官贵戚络绎不绝,听说,还有不少人以重金厚礼贿赂门中弟子呢。”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何欢儿不禁讶然。
“南山的谷师姑一向严厉,稍有不慎就会被赶出山门,南山弟子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再说了,泠泉地处钟山,除非室内弟子才有机会接近,而谷师姑坐下仅有两名室内弟子,乌姑娘一门心思种地,不理闲事,穆姑娘家财万贯,自然也不会为一点蝇头小利忤逆师父。”
何欢儿一边点头,一边思索,又道:“会不会有神剑门弟子在贩卖泠泉水?义主的那位老相识是个倒卖泉水的水贩子也说不定!”
石无厌一下一下敲着额头:“或者……有一名百年女修藏匿行踪,隐伏在钟鼎山?”
“待我回山,一定要彻查此事!”顾子都对着关月一挑眉,眼尾溢出了杀气,“人皮夜叉,我提醒你,若敢对我有半句谎言,我誓要将你剥皮剜心!”
“岂敢,岂敢!顾山主对付邪魔的酷烈手段,关某早有耳闻。顾山主向来见魔必斩,年纪轻轻,诛杀过巨恶妖魔已不下十个,名震仙妖两界,谁人不知?”
顾子都侧头看向沉眠中的顾子期,目光温软了许多,“念在堂兄对你怀有恻隐之心,我姑且留你一条性命。”
“关某心里明白,顾山主能坐下来与我好言相谈,全仰赖顾少主的情面,不然……”关月看了看静室两边的破洞,“关某这几间陋室只怕已荡然无存。”
“堂兄□□仁慈,我却不一样。”顾子都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变得犀利而阴冷,“但凡有人敢辜负堂兄的慈心善意,惹他伤情伤怀,纵然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必将其碎尸万段!”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顾子都的眼角扫过了何欢儿。
何欢儿只觉森森寒气入骨,身子陡然僵住,动弹不得了。
正在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静室外响起,紧接着,传进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义主!义主!”
随后听到了郑无伤的声音:“你这秃头,快站住!山主有令,不许进入!”
“什么山主!这座城关是义主说了算!几个臭道士,还摆上谱了?拉扯什么?是不是想吃老子的拳头?”
关月朝门口低低喝道:“沈九,瞎嚷嚷什么?”
“义主,你快去看看吧,那只怪鸟到城关上来了!”
关月才要说话,突然之间,静室开始剧烈摇晃,地面下发出了一种密密麻麻、如同沉闷滚雷的响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善于逃命、对危险一向灵敏的何欢儿大叫一声:“快跑,这里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