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灵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她呆呆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母亲,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娘!娘!”她肝胆俱裂地哭喊着,如杜鹃啼血,闻者皆痛心不已。
突然间,她收敛起所有表情,没有一丝犹豫地抬起手,用曼多扔来的短刀,划破了自己的脖子。
“小灵!”曼多绝望地喊了一声。
无数血柱从小灵的脖颈中飞洒而出,刹那间就染红了她的脸与上衣,她的鲜血和眼泪落入烈火中,被吞噬殆尽,不留一丝踪影。
第二天,吐贺真王子派人来询问情况,带走了厉鬼接触过的伤员。
低迷的气氛萦绕着纥骨氏,大家沉默地清理着废墟,整个营地只能听到搬东西的声音。
苍云找到了曼多,想告诉他,小灵母女的尸身被吐贺真王子一齐带走了。
曼多独自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背对着所有人。苍云走上前,发现他正低着头,凝视着手心里那枚小灵赠予的带勾。
“阿舅……”苍云轻轻地唤了一声,“小灵她……”
曼多吸了一口气,似乎从梦中惊醒。他立刻将带勾收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道:“她确实挺可怜的,年纪那么小,却遇到了这种事。”
“你……”苍云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曼多抢着说道,“我和小灵才认识几天而已,我真的没事,我就是为她惋惜。”
苍云没有再问下去,将小灵后事的安排告诉了曼多,转身准备离开,想让他一个人好好静静。
曼多却叫住了她:“苍云,你能不能帮我跟竺一禅借一下他那个令牌?”
“可以是可以。”苍云疑惑地问道,“但你要令牌干什么?”
“我也想去调查厉鬼的事情。”曼多咬着牙说道,“我想进军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早日把厉鬼的真相查出来。”
苍云看着他坚定的面庞,点了点头,如实把曼多的话转告给了竺一禅。
竺一禅长长地叹了口气,立刻将令牌掏了出来,交给苍云。
苍云感激地接过来,刚准备走,又听到竺一禅问道:“你还好吗?”
她回过头,不解地问道:“我怎么了?”
竺一禅脑海中闪过昨天苍云在火海外,劝说小灵的场景,她的情绪突然崩溃,似乎提前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小灵的命运,但又无法就这么看着惨剧的到来。
竺一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觉,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已经尽力了,还有曼多,只不过,那种情况是没办法靠只字片语解决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苍云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我没有难过。以前我一直觉得,放弃自己生命,是非常愚蠢和不值当的事情。但我现在才明白,对他们而言,现实已经痛苦到天崩地裂了,他们选择离开,也是觉得那样会轻松点,不用再继续面对痛苦了。他们不是放弃了美好的生命,生命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美好了。
是我自己太留恋世间,也没有经历过他们的痛苦,就狂妄地用自己的想法去批判别人,认为他们愚蠢、脆弱、承受不住打击,可他们只是选择了一条自己觉得更轻松的路,我没有资格对别人的选择说三道四。我只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可以了。”
竺一禅愣在原地没有说话,苍云望了他一眼,慌忙说道:“抱歉,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先忙,我去找阿舅了。”
苍云走后,竺一禅对法爱说道:“师兄,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如果再不调查清楚,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惨剧发生。”
法爱忧心忡忡地说道:“之前的一些线索,都不对了。我们一直以为,只有军营中的男子才会发狂,但如今,动物、女子也接连受害。”
“也没有从疯牛的尸身上验出毒,难道说,真的是疫病或者、或者是鬼神之事吗?”
法爱摇摇头:“他们的脉象,确实是中毒之兆。虽然我学医不精,但这点我还是能确定的。”
“可银针和银筷都没有验出毒。”
“我知道。一禅,银针或者银筷,也只能验出一部分的毒,比如遇到砒霜,就会发黑。但如果是一些不寻常的植物,就无法靠银针验证了。”
“那我们怎么去证明,发狂者确实是被人下毒的?”
沉吟良久后,法爱拿起了疯牛的那块尸首,虽然天气寒冷,腐烂的速度很慢,但也累计了不少腥臭了。
竺一禅看到法爱把牛脖子举到嘴边,震惊地拦住了他:“师兄?你要干什么?!”
法爱闭上眼睛,不去看手中的生肉,低声说道:“我把它吃下去,就知道它到底有没有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