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云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老祖母的帐篷。
苍云将曼多发现的瓶子递给老祖母,老祖母稍微嗅了嗅,立刻皱起了眉头,将瓶子推远。
“您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竺一禅问道。
老祖母浑沌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一抹神秘的光辉。
她盘腿而坐,腰板挺得笔直,双手置于膝盖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萨满,是人与神沟通的媒介。脱魂与附体,是我们通神的主要方式,为了能达到这两种状态,我们会服用一种叫天仙子的草药,可以帮助我们暂时脱离尘世,与神相会。”
“但不是所有人吃了这个草药,都与神沟通的。”苍云强调道,“萨满是被神选中的,草药只是辅助作用,普通人吃了也没用,甚至还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中。”
“确实,天仙子只是普通的草药。但是你们拿来的这个瓶子里……”老祖母忧心忡忡地说道,“里面的东西极其危险,是由大量的天仙子提炼而成,已经远远超出一般人能接受的范围。恐怕,这就是那些人和马发狂的原因。”
“莨菪,是莨菪……”法爱喃喃自语道。
“师兄,你在说什么?”竺一禅疑惑地问道。
法爱回过神来,对老祖母恭敬地行了个礼后,跟竺一禅解释道:“我医术不精,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草药。不过我记得,《神农本草经》里记载,有一种药,名为莨菪,可以止痛、健行、益力,多食令人狂走,见鬼。
药是不错的药,但过量的药就是毒。
柔然那些厉鬼,都是陷入混乱癫狂,失去神智,力大无穷,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确实很像过量服用莨菪的情况。
我生食牛脖子后,身上的一些痛感突然消失,也应证了那头牛服下的,是具备止痛效果的莨菪。
毒素进入人或者动物的体内,能被身躯融解掉一部分,我所食的牛肉又非常少,但还是出现了幻觉,可见瓶子里,凝聚了多少莨菪,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打算。”
“之前我从河里捞出来的箱子里,除了瓶子,还有不少被水泡烂的草,估计就是你说的那个莨菪吧。”苍云问道。
法爱点点头:“我当时没有留意,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有所变形,但确实很像书中记载的莨菪。”
“我们居然早就遇到真相了,一直被蒙在鼓里,没有察觉!导致那么多人受伤丧命!”苍云懊悔地喊了起来。
“可是,我们现在只是知道发狂之人中的什么毒,又不知道谁是下毒的人,怎么谈得上真相呢?”法爱提醒道。
听了这话,苍云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攥起了拳头。竺一禅也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怎么了?”法爱不安地问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露出马脚,人赃俱获,最有说服力。”竺一禅低声说道。
“可以让曼多舅舅假装柔然的士兵,引她上钩,虽然有中毒的危险,但我相信,舅舅是愿意冒这个险的。”苍云坚定地提出意见。
法爱看着前言不搭后语的两人,疑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师兄。”竺一禅抬起眼,认真地说道,“恐怕,我们要去吐贺真王子那儿一趟了。”
第二天傍晚,曼多一身盔甲,出现在军营中,与柔然士兵们坐在一起。没有人问他从哪来的,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高强度的训练进行了几乎一整天,士兵们疲惫不堪,围在篝火旁,狼吞虎咽地扒了几口吃的,扔下碗回帐篷休息了。
曼多依旧坐着,细细地嚼着手中的奶酪。
一阵浓郁粗劣的香味传来,曼多抬起眼,看到一个女子蹲着,收拾着地上的碗勺。她那光滑洁白的双手,沾染上那些浑浊的残羹,没有一点点退缩和勉强,动作干脆利落,似乎很习惯做这些活儿。
她越来越近,身上的香味也越来越刺鼻。她伸出手,想拿起曼多脚下的碗,但曼多猛然踩住那只碗,不动声色地望着蹲在地上的人。
她抬起头,一张妩媚动人的面容展现在曼多眼前。
“你很面生。”露珠朱唇轻启,“是新来的吗?”
曼多勾了勾嘴角,反问道:“你看我身上这身盔甲,像是新的吗?”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露珠怀疑地问道。
曼多把脚移开,漫不经心地说道:“营中那么多男人,各军之间调动频繁,我又是个无名小卒,你不认得我,很正常。”
露珠捡起碗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到曼多说:“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毕竟,军营中没几个女人。”
露珠笑了笑,说道:“一些杂活还是需要女人来干的。”
“是吗?”曼多猛然抽出身旁的剑,从下至上勾断了露珠的腰带。
厚实朴素的外裳顿时敞开,向两侧垂落,没有其他里衣的阻挡,直接露出了一件艳丽的肚兜。
露珠慌忙地裹起衣服,环抱着自己,向后退了几步。
曼多眯起眼睛,嘲弄地说道:“你说的杂活,也包括这个吗?”
露珠没有回答,警惕地看着曼多。
“你不用紧张。”曼多放下剑,眼中有一抹玩味的笑意,“我听别人说,在营中感到寂寞的时候,可以来找你,你很会陪人。”
他顿了顿,掏出钱袋子在露珠眼前晃了晃,戏谑地问道:“不知你是想在这里收拾脏碗呢,还是跟我走走?”
露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曼多跟着露珠来到了她的帐篷前,露珠轻声地让他在外面等一下,自己则转身跨进帐篷里。
没过多久,她右手抱了个打着哈欠的小女孩,左手推着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孩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