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
陆寻叶今天做了远超三人的饭菜,留了一点打算明天中午给小兔添餐,毕竟裴牧青不会煮什么好菜。来都来了,两个小孩多做点补补。上班辛苦,看家也辛苦。
结果在中场这些预制菜就被迫提前上桌。
陆寻叶用眼神暗示裴牧青,在手机上打字:小兔子饭量一直这么大吗?
裴牧青:还好吧,平常和我吃一样的。或许今天饭比较好吃。
陆寻叶打量了下脸蛋红扑扑,且眼神有些迷离的小兔,他仍在举筷戳着盘子里剩下的菠萝,看起来还能再吃。
裴牧青递了张纸给兔子,让他擦擦嘴边的酱,顺嘴问:“还能吃不?”
兔子旁边摆着两个空饭碗,眼神很是不屑,慢悠悠地扫过裴牧青,然后莫名其妙地用鼻子哼了声。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别小看兔。不仅能吃,还知道你们接下来的计划。
陆寻叶又继续在桌子底下打字:看起来饿狠了,你平常多做点。或许兔子精的胃口就是比较大。
小孩能吃是福。
福气满满的小兔终于吃不动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唯一的想法是,肚子要爆炸了,裴牧青为什么不能早点动手,把他套走。那样他或许还有力气咬人。
现在好啦,一点儿都动不了。
怎么会这样,手软软,脚软软。
小兔晕乎乎地思索,难道这也是裴牧青他们商量好的吗?可恶,中计了小兔。
可……可是……
可是真的很不错诶,这个啾啾做饭。
为什么,兔的脑袋轻轻的。
热热的。
飘。
小兔胡乱摇头,又懒洋洋地趴在椅背上,眼睛半睁半闭,毫无焦距地落在前方。
兔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变小了。
逐渐变黑的视野里,小兔看见两个人影朝自己走来。
还好吃饱了,可以好几天不饿,不用大兔子偷东西给他吃。
他认真而伤心地想。
裴牧青站在楼下送陆寻叶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逐渐隐没在夜色中。秋天夜里风凉,裴牧青转身上楼。
热闹后的安静会比平常更安静,裴牧青打开门,把钥匙丢在玄关上,习以为常地走进安静的家。
厨房发出一声动静。
裴牧青以为兔子吃完饭,自己就会变回兔子形态,去客厅发呆。但小兔还坐在厨房里。
暖光灯照得他泛着一圈光晕,毛茸茸。
哦,他本来就是。
小兔双手扒拉着椅背,脸蛋压在上面,挤出肉嘟嘟的两行。兔耳朵搭在眼睛上遮光,摇头晃脑。嘴巴吃了辣微微肿着一圈,红艳艳,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
贪吃鬼醉了。
裴牧青瞥见空了的酒酿鱼汤,才察觉这个事实。
他伸出手,打算把小醉鬼抱出去。
离得近,裴牧青闻到小兔衣服上沾染的一点酒味儿,还有熟悉的洗涤剂味道。是家里新开封的一瓶,薰衣草的,裴牧青很喜欢,闻着就很安心。
小兔脸蛋粉红,垂着脑袋,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他就这样安静地套在裴牧青深蓝色的睡衣里,衬得人小巧,又沾染着令人安心的气味。
裴牧青没由来感到愉悦。一双蓬松的狼耳朵无意识出现在头顶,饱满圆润又肉感十足,正欢快地摆动。
他察觉,又很快收起来,不可以吓到这只可怜小兔。
不喜欢毛茸茸,不喜欢兔子,但这只不一样。
他养的一只小兔子。
在家里。
很乖。
只是他的。
裴牧青无知无觉地带着笑意,低头,却对上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
小兔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开遮光的毛绒耳朵,像个布娃娃一样,安静地拢在裴牧青怀里。
他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靠近的裴牧青,圆圆的眼睛里慢慢溢出水雾。
然后一颗一颗地,眼泪掉在裴牧青的手背上,圆润的、滚烫的。
兔有在学,扣扣子一个个整齐,去卫生间,听说话有点头,睡觉盖被子,不看电视,没有天天啃沙发,啃一点点。
兔有听话,很多。
为什么要送走兔呢?
眼睛进水了,小兔微张着嘴喘气,朦朦胧胧地看着一双修长的手伸向自己。
白衬衫卷到手肘处,露出的一截毫无防备地横在小兔眼前。
他没有力气现在,还是不去咬这个人类了。
下意识闭上眼睛,温热的手掌贴在脸上,也是滚烫的。觉得舒服,他下意识蹭了蹭。那只手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动作轻柔地抹掉了眼泪。
“哭什么,小兔?”
兔耳朵无力地卷在裴牧青手臂上,似推拒,似挽留,像一圈毛茸茸的手环。
兔也不知道。
小兔伤心地睡在裴牧青的肩膀上,洇湿了他新洗的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