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神却躲躲闪闪,垂着脑袋,踩着裴牧青的脚步走,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裴牧青的影子里。
从下车开始,小兔就后悔了。怎么就这样轻易出门了,好多人,好可怕。
路上人来人往,不知道为什么大的小的,男的女的,甚至路过的小狗,都看着他。
更可怕了。
林殊白用意念压了压藏起来的兔耳朵,又往裴牧青背后贴了点。
两个大男人在街上,一前一后贴着走。
裴牧青不行了,面上勉强镇定,在拐角处拉着林殊白到无人的角落。
“祖宗,咱好好走路,成吗?”裴牧青投降,哄着脸色难看的林殊白,“马上就到了。”
他愤怒地看向裴牧青,什么叫好好走路,这不走着吗!人都已经出来了,还想怎样,不要太过分。而且是那些人一直盯着兔,没礼貌。
“你走旁边来,不要贴着我后背。”裴牧青拉着林殊白的手腕,把人拽到身边,“下午带你去吃小蛋糕。”
短短一段路程,裴牧青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接收各色揶揄惊异的眼光,以及一些看似隐蔽实则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
推开诊室的门,裴牧青带着身上的大号挂件露出微笑:“你好,李医生,我是裴牧青,陆寻叶医生和您说过的那一个。”
李医生从病历中抬起头,看着两个不分你我的男人,沉默半响:“这里是医院。”
“抱歉。”裴牧青把林殊白从手臂上撕下来,放到座位上。
李医生拿着笔,问到:“姓名?”
“林殊白。”
“年龄?”
裴牧青犹豫了一下,说:“二十。”
问一些问题,李医生给了裴牧青一个手势,然后看向林殊白,轻声说:“你来回答可以吗,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林殊白听着裴牧青和医生一来一往的,坐立不安,正悄悄扣着桌角,就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李医生。
李医生放缓声音,接了一杯水,动作慢慢地推过去,笑容亲和:“可以吗?”
林殊白看着眼前的女医生,兔爪不打笑脸人,纠结一下,点头。
“好哦。”李医生写了一张单子,交给裴牧青,嘱咐,“家属先去拿号,交一下费用。”
裴牧青和林殊白同时看向对方,裴牧青不放心地问:“小、殊白?”林殊白果断摇头,他不想和裴牧青分开。
李医生却对着林殊白说:“这么大的人啦,让你朋友先去缴费。我们先聊聊好吗?”
等到门关上,李医生观察着明显坐立不安的男生,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有被胁迫吗?有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写下来给我。”
没办法,林殊白看起来真的像是被抓起来关了好久的小可怜。
尽管陆寻叶提前和她打好招呼,但对于林殊白的身份却含糊其辞。朋友间插队帮忙检查一下,在医院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且不会说话的患者就不正常了。她支走陆寻叶的侄子,不放心地问一句。
林殊白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纸和笔,一头雾水,摇头。
兔不会写字。
“真的没有吗?”李医生看了眼紧关上的门,安抚道,“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寻求帮助。”
林殊白没听懂,但表示不需要帮助。
好吧,李医生虽有疑虑,但按照流程开始重新询问信息:“姓名是林殊白吗?”
小兔点头。
“年龄20岁……”
兔犹豫一下,点头。
……
*
等裴牧青拿着检查单子敲门时,进来就看见林殊白抓着笔,满脸苦恼地看着桌上的纸张。
“李医生。”他打招呼。
见裴牧青来了,林殊白如获救星,松口气把纸和笔放在桌上,盯着来人,等待被领回家。
兔不想在这里写字,根本看不懂。
李医生还在等待林殊白填测试问卷,这个男生以一种标准的姿势,顶着笔看着问卷。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他又摇头,看得入迷,似乎像是识字的样子。不过,这个年纪,如果不识字,问题就更大了。
裴牧青一看便知怎么回事,过来说:“我来吧。”
李医生打量了一下明显松口气的林殊白,微微点头:“正好我出去一趟。”
诊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裴牧青半掩上门,转身。
林殊白终于结束学渣的羞辱之旅,把笔丢到桌上,愤怒地拿起看不懂的卷子,准备塞嘴里啃掉。
一双圆眼恶狠狠地看向裴牧青。
人,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