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垣坐正了身体,他的目光落在苏甜青松散的发梢,沁出细汗的额头,微微颤抖的双眼……
自从上次他被苏甜青救了之后,他看着她多总是多了一份心动,这是他从未感受到过的。
他也不知道这种感受该向谁诉说。
现在这种情形,竟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着她……
心中雀跃又安心,矛盾却和谐。
到了这个年纪,他也听到过只言片语,谁喜欢上了谁,可他心中却从未有过波澜。
此时此刻,就像书里说的那样,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少微拿回来了针盒,不情愿地塞给他。
卜垣接过,给苏甜青手上的合谷穴扎针,又在胳膊上的曲池穴扎针。
“少微,你去弄个凉的手帕,给她降温。”卜垣对坐在门口的少微说道。
少微也不言语,默默去弄了。
卜垣将拿来的凉手帕搭在苏甜青的额头上,他闭目坐在床边休息。
“你打算守她一夜吗?”少微神色落寞说道。
“她还没退烧,自然要守着。你我都是医学世家出身,怎能不做呢?”卜垣道。
“那你守着吧,我先回去睡了,后半夜来换你……有什么急事叫我。”少微道,回了隔壁的船舱。
卜垣觉得他自己脸上也发烫,可能是连日的辛苦,也可能是上次受的伤还是没好全。今日看到那女孩儿落水,他也是犹豫了下,身体虚弱阶段不宜下水,再者那水也不甚危险。
没想到苏甜青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似乎是这样,不管自己什么情况,总要去管别人。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卜垣望着苏甜青,露出了不自觉的笑容。
苏甜青似乎不太舒服,眉心微动,呢喃道:“垣儿……垣儿……热……热……”
卜垣以为苏甜青在叫自己,心下一动。
苏甜青无意识地想要脱掉自己的衣衫,卜垣赶忙按住她的手。
这个时候还不能脱去衣物吹风。
他碰到苏甜青的手时,察觉她身上还是烫的厉害。看来还要扎背后的穴位才能退烧。
他将苏甜青翻身向内,露出后背。
迟疑了下,他将她的衣裳往下拉了一点,露出脖子后面的大椎穴。
扎针的手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下了针。
点刺多次后,放了些热血出来。
他用帕子擦干净血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
苏甜青口里还是呢喃不停,手里抓着被子不松手。
卜垣心中生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刺痛,他伸手握住苏甜青的手,她终于安静了些许。
他这样守着她,就像是小时候爹娘守着他一样。
有一阵他困了,眼皮不停打架。
他怕倒在床上,就随手拿了个垫子,坐到了地上,趴在床边望着她,过了一个时辰她才慢慢退烧。
随后,他安心地趴在床边休息,直到少微过来叫醒他……
“你快回去睡吧,她已经退烧了。下半夜,我在这里守着。”少微晃醒了卜垣,卜垣迷迷糊糊才想起他拉着苏甜青的手,羞得赶忙收回。
“你快回去休息吧,脸这么红,小心被她传染了风寒。上次的伤还没好。”少微气道。
卜垣应了声好便回去休息了。
一回房,他就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掩盖住心虚。
昏昏沉沉,期期艾艾,进入迷离的梦乡。
另一间房的少微见苏甜青已经退了烧,身上落了汗。
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像是个淋了雨的小猫。
他取出一个干净的帕子,放在她额头上吸汗,又将床上的帐子放下,防止吹风。
他坐到桌子边,用手撑着头半睡半醒。
天快亮的时候,少微试了试苏甜青的额头,没事。
他悄悄的退出去,去厨房熬了简单的风寒药,又让厨子准备些好消化的粥汤。
一边给炉子煽火,一边道:“这两个人都虚弱的不行。”
……
等苏甜青醒来的时候,身体清爽了许多。她颤巍巍地坐起身,看到帐子外有个人影。
“卜大哥吗?”她问道。
“是我。”卜垣的声音传来。“你要起来吗?我去给你端些吃的。”
“不用!卜大哥……我想先洗漱下……”
她蓬头垢面的,不好意思见人,特别还有嘴毒的少微。
“那我去先给你打些热水。”卜垣道。
等卜垣打来水,他先出门,让苏甜青起床稍微梳洗下。
苏甜青刚披上厚的披风,卜垣在门外问道能不能进来。
苏甜青应了后只见他端着米粥和几样小菜进来。
还是卜大哥会照顾人,苏甜青想道。
两人一起吃了些东西后,苏甜青又喝了药,恢复了些许活力。
“卜大哥,昨晚你一直照顾我吗?”苏甜青问道,她隐隐觉得昨夜有人照顾自己。
“也不是,我守了前半夜,后半夜是少微看着你的。”卜垣笑道。
苏甜青惊讶少微也没那么坏嘛……大概是托了卜垣的福……
“谢谢你昨夜照顾我,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亲人。”苏甜青笑道。
“太客气了,我们行医出身的,这些都会做的。”卜垣笑道。
“不行,我得好好谢谢你!等我恢复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苏甜青笑道,却没有注意到少年眼中闪过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