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对她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越了朋友之间的爱——这……该怎么办呢?
“手给我。”Jennie突然说。
崔海恩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又在无意识中掐进了掌心,旧伤叠着新伤。
Jennie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不是普通的款式,而是印着小雏菊的儿童款。
“这是我当练习生的时候最爱的创口贴。”她低头撕包装纸时,长发垂下来扫过崔海恩的手腕,“那时候每天练舞,下地板的动作很多,膝盖和手肘没一块好皮。”
消毒棉签按在伤口上时,崔海恩忍不住“嘶”了一声。Jennie立刻放轻动作,下意识凑近吹了吹——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像羽毛轻轻扫过。
系统警报突然响起:
【宿主心率异常!】
【检测到心动过速症状!】
崔海恩慌乱地想抽回手,却被Jennie一把攥住。
“别动。”Jennie皱眉,“还没贴好。”
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崔海恩的腕骨,那里有一道陈年的疤痕,看着像刀留下的痕迹,
有人伤害她?
还是……自己伤害了自己?
Jennie的目光在那道疤上停留了两秒,抬头深深看向崔海恩。
她仍低着头,没有发现Jennie的困惑与不解。
Jennie什么也没问,只是把创可贴轻轻按了上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Jennie盘腿坐在病床边,正在削苹果——技术烂得要命,果皮断了好几次。
“你今天……”崔海恩小声问,“为什么来?”
水果刀在苹果上刻出一道深痕。
Jennie盯着那个缺口看了很久:“看望生病的朋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崔海恩没说话,似乎是怕她不满意自己的回答,Jennie又补充几句:“我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最怕一个人待着。”
系统悄悄调出一段记忆——崔海恩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小时候的Jennie,那时的她和现在长得很像,肤色有点黑的小小一只。
医院惨白的灯光把人脸照的很亮,年纪很小的Jennie蜷缩在病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磨得起球的毛毯边缘。
三十八度五的高烧让睫毛凝满水珠,既像汗,又像未落下的泪。
寄宿家庭的监护人都很好,那家太太将冰袋轻轻按在她额头上时,她下意识往旁侧躲了躲——这双手虽然温暖,却不是记忆里妈妈抚过她发烫脸颊的触感。
她盯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忽然想起首尔老房子里的空调,出风口总会吹出妈妈提前冻好的薄荷香。
护士来换药时,她攥着对方的衣角问:“今天星期几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当得知是周二,她把脸埋进枕头,将呜咽声碾成细碎的颤抖——她今天应该要和妈妈通话的,但是现在她病成这样,怕听见妈妈的声音会更难过,哭的停不下来,而且还害怕自己惹的妈妈太担心。
太太端来的热汤冒着袅袅白雾,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眼镜。
她小口抿着南瓜粥,却尝不出滋味,只觉得舌尖发苦。
窗外新西兰的雨淅淅沥沥地下,她数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突然把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喃喃自语:“妈妈,我好想回家......”。
枕头迅速洇湿了大片,在寂静的病房里,思念化作连绵不断的雨,将她困在异国他乡的病床上。
Jennie把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切成小块,突然说:
“我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特别想让亲近的人都来看我,陪我玩,无论是母亲或者是朋友,希望大家全部都在就好了,都来关心我。”
崔海恩怔住了。
“练习生时期脚踝崴了,公司只给了一天假。”Jennie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那时候我就想,以后要是有人生病...…”
她没说完,只是把苹果递到崔海恩嘴边。
崔海恩低头咬住,舌尖尝到一丝咸味——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眼泪已经掉在了果肉上。
Jennie走的时候像阵风。
经纪人突然打来电话,她手忙脚乱地按掉,抓起帽子就往门外冲。
崔海恩看着她着急间落在房间里的小包,想提醒却发不出声音。
“等我回来……”Jennie在门口回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一起去吃紫菜包饭。”
小包斜斜的放在床角,什么闪烁的东西映入眼帘。
崔海恩坐起身来,把小包放正。
是一条很好看的手链镶嵌着红宝石。
红宝石表面折射出浓稠如血的光晕,手链缠绕在她指间,金属链条泛着冷光,镶嵌的宝石却红得灼眼。
那是或许是常年贴着体温养出的温润,此刻却脱离了Jennie的肌肤。
崔海恩慢滑进被子里,把Jennie留下的红宝石项链抓在手心里,贴在胸口。
窗外,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