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看的孩子啊,这五官,端正的。”奶奶用拇指蹭了蹭方以程鼻梁右侧,“这颗小痣长得妙,我们老家说这个位置是命里有文曲星照应。”
“谢峤同学。”温岚青瞪他,“我是怎么教你的,同学住对门都不说!”说完舀了勺鲜嫩的鱼腹肉放进方以程碗里,“以程多吃点啊,看你瘦的。”
温阿姨说话轻声细语的,一举一动都尽显温婉。
“谢谢阿姨。”方以程的碗已经满满当当全是菜了。
“这不是没机会吗?”谢峤喊冤,“再说了我又不傻,有李茉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还不够吗?”
“原来你也知道啊。”温岚青恨铁不成钢,“你啥时候让茉莉妈妈也羡慕我一回啊?”
方以程看见谢峤碗里的鱼肉有葱丝儿,“你不是不吃葱吗?”
温岚青解释道,“他嘴挑的很,平时不吃葱,但是吃鱼儿就一定要放葱。”
方以程问:“什么?”
“清蒸鱼的葱花不算葱。”谢峤把葱丝拨到骨碟里,“就像有人爱吃草莓但讨厌草莓味薯片。”
方以程点头,“草莓味薯片确实难吃。”
谢峤家的户型跟602不一样,面积更为宽敞,加上温岚青的用心布置,阳台还伺弄了花花草草,给人感觉十分的温馨舒适。
而谢峤的房间是暖色调设计,书架上歪歪扭扭摆着几本漫画书和乐高模型,墙角随意摆放着篮球和几个羽毛球拍。
谢峤顺手捞起滚到门边的篮球,顺着方以程视线望过去,落在书桌的相框上。
照片里五口人站在迪士尼城堡前,爷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搂着奶奶的肩。
“我爷爷最近在疗养院复健呢。”谢峤把椅子上的衣服拿到一边,“坐这。”
平日里,爷爷奶奶同大伯住在郊区,大伯家的院子很大,还开辟出了一个菜园子,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现在爷爷在疗养院,大伯两头顾不过来,加上奶奶惦记着孙子,便过来谢峤家小住一段时间。
方以程的目光被角落一个黑色烤漆的大家伙吸引,“你会弹钢琴?”
“很意外吧。”谢峤点点头,“有没有被能文能武的我折服?”
“服。”方以程目光扫过谢峤修长的手指,“已经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了。”
“是我妈说男孩子弹钢琴有气质,硬生生逼我考过了十级。”谢峤一屁股坐在琴凳上,歪头打量方以程的手,“啧,你这手不去弹肖邦真是暴殄天物。”
“我妈喜欢小提琴。”方以程轻轻按下中央C键,“可能是记者当久了,她偏爱握笔,总想让我也握着点什么,小提琴绘画书法一样不落,主打一个题海战术。”
不愧是学霸,真学霸,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学霸。
谢峤突然想起张贴在教室后面黑板的优秀范文。
笔锋刚劲、行云流水,能把高中作文写出碑刻效果的,也算是全校独一份了。
再看看眼前的方以程,何止是心静,简直快要修炼成仙,不食人间烟火,每天光饮风喝露就够了。
方以程问:“你会弹什么?”
“想听什么。”谢峤把手轻轻放在琴键上,“随便点歌。”
方以程说:“弹你喜欢的就行。”
谢峤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指尖流淌出悠扬的旋律,其实他还蛮喜欢弹琴的,特别是心烦的时候,跟打球的畅快不一样,弹琴让他觉得放松。
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专注输出情绪的那种放松。
不一样。
方以程觉得弹琴的谢峤跟平时很不一样。
少了点肆意的张扬,多了几分沉静。
能把人拉进去他的世界那种沉静。
弹完最后一个音,谢峤手指离开琴键,趁方以程还没回过神来,“我这里没有小提琴,但有纸和笔,礼尚往来给我画一幅?”
方以程愣了愣,“画什么?”
“随便吧,画你喜欢的就行。”
方以程拿过桌上的草稿本,开始认真涂画,谢峤好奇地凑过去看。
没一会儿,方以程就画了幅谢峤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简笔画,线条简单但是生动形象。
谢峤立马掏出手机拍了下来,“好玩儿,我要拿来当头像。”
方以程说:“你要当头像的话,我再给你画一张别的吧。”
“也行。”谢峤突然想起他没钥匙这件事,“你不配个钥匙吗?”
“有。”方以程说,“但是忘了带,之前习惯了智能门锁。”
谢峤不说话了,随意地按下琴键,又即兴弹了两段旋律。
其实方以程知道他想问什么。
舅舅一家说不上对他好,但也说不上不好,只是始终不是一家人。
前几天他跟方凌云视频,日内瓦那边是凌晨,酒店桌上还散落着降压药和眼药水,方凌云问他新房间住得还习惯吗。
方以程盯着她疲惫的脸,最终还是谎话比真话先说出口,“挺好的,舅妈今晚还炖了排骨汤。”
“我妈能有这个机会不容易。”方以程突兀地开口,“这次外派能升总监,她努力了很多年。”
谢峤没出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打开抽屉翻出一个肉桂狗的钥匙扣。
“超市抽奖送的。”他顿了顿,“虽然不是帕恰狗。”
方以程低头打量肉桂狗的造型,明显山寨的狗脸,手里还拿着一朵掉色的小黄花,他捏了捏狗耳朵,“好丑。”
“丑才不容易丢。”谢峤说,“你钥匙总忘带,不如栓个显眼的丑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