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琴觉得人活四十岁挺正常的,但她也觉得这苦日子自己实在过不下去了,于是睁开眼擦擦口水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法子不成?”
宋莺就告诉她自己的想法,道:“咱们梳两个包包头。”
小时候她就喜欢中华娘,武打电影的春丽,包子上再飘两根丝带,暴力萝莉多可爱啊。
当然可爱不是必要的,而是这份可爱要花钱,一个头要两张好帕子做,她和小姑两个人就要四张帕子,她是打算去讹李老娘四张。
宋莺深深觉得,要让李老娘这样的中老年人去掉心病,就得戳一下她心窝子,让她知道为不值当的人生气就要失去真正值钱的东西才行。
宋琴都让她说笑了,道:“你还不如说要揭我的皮梳头呢,我娘那抠门劲儿,能给咱们好帕子?”
宋莺就说:“不给我们就抢嘛,她只有两只手,我两个人有四只手,抢不过还可以偷,偷不过还可以在地上滚,总能要到的。”
宋琴听了倒是对这个侄女儿刮目相看,只是觉得这举动少不得要挨打便犹豫了一会儿,等那卖丁香馄饨的流水摊贩又在跟前走了一遭后,宋琴便下了决心,心道。没钱花的日子便觉得还不如让老娘打死得了,还很有姑姑自觉地道:“等会儿老娘若要打人你往我身后站,我偷鸡毛还用得着你呢。”
宋莺见小姑如此仗义,很是感动了一阵,还道:“等老娘不疯了,我去找我爹要三文钱,咱们在巷子里吃个痛快。”
宋琴嘴角一抽,十分想说三文钱连根鸡毛都买不了好么!
两人在门口仔细说了一通,回家就兵分两路,一个先回去找李老娘学针线哄得她把好帕子全拿出来,一个过了小半刻钟才溜溜达达地进去要帕子梳头。
一听孙女儿来意,李老娘头都不疼了,摸着针篓子道:“咱家是金镶玉做的?上哪给你两张好帕子梳头?再说那么多素布怎么不用?你姑上月还缝了两块荷花帕,你捡去用呗。”
宋莺道:“素布不吉利,弄头上人家还以为我披麻戴孝呐,再说我姑做的,稀狗屎似的,丢地上除了狗见着花样子急吼吼的来闻,有一个人要没有?”
李老娘让宋莺说得一噎,深觉琴姐儿丢尽她老人家的脸,可她还是不同意把帕子给两人,于是默默地将帕子收到了身后,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背腹受敌,一个不防便让宋琴拽了四块细布做的淡紫色兰花帕子跳着脚跑了,只留下两串杠铃般的笑声。
不到一盏茶功夫,屋子里多了四条帕子,唐氏默默为婆婆念了了两句阿弥陀佛,接过梳子问宋莺:“你可是把你祖母气了个好歹?”
“哪能,祖母乐着呢,娘没听她笑声都传咱们屋里了么?想是让我的孝心感动了。等梳完,我第一个去给祖母看,到时她就更开心了。”宋莺道。
唐氏也觉得婆婆这样下去不好,闻言骂了句促狭鬼便真给两个孩子梳了起来,待梳好了一瞧,三个女人都惊讶了一下?
这包子头还真有几分可爱,衬得人圆滚滚的年画娃娃似的,加上丝带又多了几分飘逸,像琴姐儿这样花骨朵似的小少女扎了又比宋莺这等矮墩墩的小孩儿多了两分俏丽。
照完镜子,宋莺便拉着琴姐儿到李老娘眼前晃荡去了,还问:“老娘,我们好看么?看了这么好看的闺女和孙女你高兴么?”
李老娘不敢不高兴,她绣出来的帕子在外少说也要十五文钱,彩衣娱亲的事儿还没个影,已经投出去六十多文,再不高兴还不知要何等破财。
这么一想,她老人家委实顾不得生气了,当着两个讨债鬼的面就兴师动众地叫饭叫菜,又吃了两块桂花糕,饱饱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出门逢人便道:“哎呀,不知怎么,今日胃口竟大开了。”
唐氏哭笑不得,晚食后指着两个丫头道:“看给老太太吓得!”
两个小的听了都在一边笑,不过隔日宋家饭桌便又恢复了正常,又有了两荤两素一汤。
李老娘让宋莺姑侄治了的事儿,真让宋家其他人吃惊了一回。
其实宋莺也只是试试罢了,不想自己一时灵光乍现竟然真有如此奇效,心下还有些感慨,当然在此之后,她也真带着琴姐儿去亲爹跟前化了三文零花钱回来,带着自个儿闪亮的包包髻出门买糖去了。
当然,炫耀折腾出来的新东西——春丽头,只是顺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