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郡主,能和曲先生对酌话心,想必也得了先生的倾慕。”
楚轻罗顺势一拉思绪,感那清寂守礼的公子应不会轻易归心属意,轻声安慰丫头:“若是真的两情相悦了,先生不会对郡主敬而远之,也不会让郡主年年来寻……盈儿还是有机会的。”
闻言目光骤然一亮,丫头明了弦外之音,微扬起眉眼,欣喜地问着:“轻罗的意思,是先生还未付以真心,又不好扫了郡主的颜面,正婉言相拒着?”
“我只是信口胡诌,随意猜的。”
随口一言,这丫头就信以为真,果真是极好糊弄,她不紧不慢地再添话语,心想何人能猜测得透曲先生的心意。
“先生还真是高洁之人,连郡主的爱慕都不要……”孟盈儿越说越觉自卑自惭,步履止顿,回眸狐疑道,“那你说先生该不会真和徐安遥……”
正说着此话,不经意瞥到一位紫衫公子在庭院里来回踱步,手中翻看着卷册,独自观书不言,她极有耐性地回着话,凤眸不由地一凝。
“你莫急切,这毕竟是他人的私事,想要知得详尽,还需多加打听。”
司乐府内,怎会有男子前来求学?
她依稀记得,当初广而告之的,是唯有女子能入这雅堂,这位公子又是从何而来……
“轻罗,你可得帮我……”丫头嘟囔相求,之后也望于男子身上。
“说什么帮不帮的,我们可是患难与共之友,”楚轻罗眸光未敛,终是开口,新奇地问向孟丫头,“他是何人?”
瞧此情形,仔细思索起所知之事,孟盈儿低声告知,对她直言:“也是来此学琴的,说是有事耽搁了,迟了一日才入学来。”
她仍凝望那道身着紫袍的身影,见男子模样将近而立,不禁困惑地又问:“入府听学的皆是女子,怎还有男子来司乐府?”
“那公子名为盛有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孟盈儿继续告知,将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传言道了尽:“据说再过不久,盛公子便要被封为翰林院修撰,可他十分景仰先生,就来府中学一学乐理。”
原来是新科状元……
这便说得通,此人为何能破规入学。
金榜题名,已大有所成,盛公子是为瞻仰曲先生而来,曲寒尽不得不给颜面。
“原来如此……”楚轻罗敛回视线,对那公子的好奇也打消了。
府堂内的灯火再度通明,庭园各角闲游的姑娘纷纷行向雅堂。
孟盈儿起身一理衣袖,端步欲回琴堂:“又快到夜习时了,你快些收拾一下,我们一同进学堂。”
她从然应好,跟在丫头身后步入正堂。
堂中静雅华明,琴堂与两日前大抵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期间有先生行步于堂上,时而又正襟危坐于书案前。
学子们见此景,争先恐后地上前等候,候着曲先生为自己答疑。
前去求教的人络绎不绝,楚轻罗平静地望着,只觉先生凛然端坐的模样万分威严,举止得体,仪态高雅宛若松柏,比丫头所言还添了清冷之气。
先生果然是不可侵犯的……
她一望旁桌的俏艳之影,望孟盈儿正垂着眸,专注地盯着册中字句,许是感到有目光投落,会意地为她娓娓而道。
孟盈儿轻咬着笔杆,时不时瞥向堂上那冷玉般的清影,低眸悄声道:“每晚夜习,先生都会来一刻钟,来为门生答疑解惑。你若有疑问,可去堂上让先生指点。”
“所以……她们都是为解惑去的?”
闻语更是困惑,她望姑娘们个个井然有序地行去,又欢欣雀跃地走下堂,面上含着道道羞意。
“当然不是……”眼瞧此刻大摇大摆走上前的徐小娘子,丫头扬了扬秀眉,不甘心地说着,“你看徐安遥那得意之样,定是为了得先生亲手指教,为了多得一分接近的良机。”
一刻钟即将结束,先生便要离堂,孟盈儿慌忙翻着书册,欢喜地指向一处,当仁不让地上了堂:“我找到一个不解之处,我……我先去了!”
皆是为美色而攻读求知,真是肤浅之至……
再次轻望桌案前的清绝身影,楚轻罗只手托腮,凤眸微眯,静默地将之端量。
最终,所得的言论与众人相近,此人恪守教规,处处得当,真如白璧一般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