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凭什么凭什么?家里洗碗的活一般都是二姐姐来洗,而且我都够不着灶台。”魏宜茂听着大姐姐的发言,大吃一惊随即就大吼大叫抗议起来。
一旁正在收拾碗筷的魏宜芳也听见了魏宜萱的话,也很是没有想到,瞧着厨房门口一大一小二人对峙的局面,开口断案:“萱娘算了吧,还是我来洗,到时候他再把碗摔碎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魏宜茂听见刚洗碗的二姐姐都愿意了,立即附和,又朝魏宜萱吐个舌头扮个鬼脸,就又准备走了。
魏宜萱眼疾手快又一把揪住了魏宜茂的后衣领不让他走,而后转过头对着魏宜芳道:“首先你得喊我姐姐,其次我们两个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会洗碗了,他怎么干不得?再说如果你敢打碎碗,你明日就别想吃到我做的饭。”
魏宜芳在私下里其实很少喊魏宜萱姐姐的,只有在爹娘面前怕他们念叨自己没大没小才会叫姐姐。姐妹二人只差了四岁,而两人性格又很不同,魏宜萱更加柔顺,出嫁了每次回娘家都会偷偷在这个妹妹面前哭诉,可若是魏宜芳说“干脆和离好了,反正和离的夫妻多的是。”魏宜萱又犹犹豫豫起来,不敢做这样大胆的决定。
再说家里一对老实巴交的父母,一个淘气没正行的弟弟,魏宜芳打理家里活计,照顾娘和弟弟,性子也就不像姐姐那样柔弱犹豫。对着这个姐姐,也就觉得分明有时候自己才像这个家的大姐,姐姐像妹妹才是。
如今被休回家的魏宜萱,又是决定出去摆摊,又是揪着弟弟非要他洗碗,又是纠正自己应该叫她姐姐,魏宜芳忽然觉得怎么她变了这么多?可是这样比从前受了欺负只会哭鼻子的魏宜萱好多了,于是也会心一笑开口道:“那,姐,还是听你的吧,以后就让这小子洗碗。”
魏宜茂不知道怎么忽然二姐姐也不帮自己了,而且她说的是“以后”!以后的碗都得自己洗啊!“我不洗我不洗。”魏宜茂用力地扭来扭去,可惜逃不过魏宜萱的手掌心,怎么也挣脱不了。
“我平日里也干活啊,只是洗碗归二姐姐而已啊。”魏宜茂见硬的不行只能说点软话了。
“好啊那你说你都在家干什么了?”
魏宜芳也不再收拾了就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等着看魏宜茂会说些什么瞎话出来。
“我,”魏宜茂咬着手指想了一会道:“每次娘吃了药都得含一块梅子糖,都是我去拿的。”说着就大叫着蹬着自己的小短腿朝着正屋的方向叫道:“娘又吃完了药,我去给娘拿糖去。娘!我来了!”
只可惜魏宜萱完全不为所动,她朝着魏宜芳示意道:“你去爹娘那屋给娘拿糖。”又低下头道:“而你呢,就在这洗碗,我看着你洗。”
魏宜芳忍着笑从门口走过,耳边还全都是茂哥不甘心的喊叫,最后却是渐渐越来越小,想来还是拗不过大姐,乖乖去洗碗了。
魏宜芳走进正屋里,正好阿娘喝完了药,一见魏宜芳进来了,爹娘两人都问道:“刚刚茂哥在那叫什么呢?”
“大姐喊他洗碗呢,他不干正闹着呢。”魏宜芳弯腰从床头的那个小柜子下面拿出一个油纸包,拣了一块糖渍的梅子出来递给阿娘。
阿娘就着二女儿的手将这块糖含了进去,魏老爹脸色有些担忧道:“他会不会洗啊?会不会把手割了?”说着就要去看看。
魏宜芳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听见了阿爹的话也下意识冷淡下来,还是阿娘意识到这话怕是让一直在家里干活的芳娘不高兴了,拦着他道:“他这么大了,帮着干点活,再说还有萱娘在旁边呢。”
魏老爹闻言又坐了回去,直觉自己刚刚好像说错了话,干巴巴地着补道:“茂哥他,我还想着今年就送他去书院呢,他日后读书多辛苦,这会爱玩就让他玩吧。”
“你每月连假都不敢休,咱们家又是这个情况,便是要供茂哥读书,他哪里能像有钱人家那样什么活都不干光读书?”
“哎,你说得也是。”魏老爹想到自己一个月就三贯钱,光是医药费就得去掉大半贯钱,再加上一家人的吃穿用度,攒点钱也太难了。这个情况再供茂哥读书,家里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三人对坐了一会,又开始犯愁了起来。
厨房里头,魏宜茂见今日的这顿碗是一定得洗了,所以也就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耷拉着小脑袋先去饭桌上把碗筷都收拾到锅里去。
魏宜萱见他有模有样地开始干活了,在一旁赞道:“原来茂哥知道怎么洗碗啊,我就知道你其实很能干的,还知道先泡着水呢。”
魏宜茂顿时一昂头,“那当然冬天的时候二姐姐洗碗我都会帮她烧点热水的,不然生了冻疮好麻烦,我看了几回就知道怎么做了。”
魏宜萱扶着茂哥踩上一个小板凳,又把他的衣袖往上撸一撸。魏宜茂这才从一旁的小灰罐子里掏出来一点草木灰洒到了锅里,用老丝瓜囊搅了搅。魏宜萱在一旁夸张地赞道,“茂哥太厉害了,完全不用我帮忙。”哄得魏宜茂愈发有干劲起来,完全忘记了本来自己是想出去玩来着。
厨房里姐弟二人一个敢夸一个敢信,说笑着就把这顿碗给洗了。
被休回家的第一顿团圆饭,魏家又哭又笑到底还是一副和气温馨的场景。以此同时周家却就不同了,因为去城外登山赴诗会的周庭文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