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紫璇和伊兰纱夫人有过交集吗?在他们的印象里,好似只共同出席过几场宴会,最多不过点头之交罢了。那么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什么可交集的地方吗?这个问题只能去问徐紫璇的女仆,或者是伊兰纱夫人了。
夜迦默着,不再说话,而是抬眼望向贺昀深,又扭头看向楚栖竹,最后将目光移向叶霜。
他再如何气恼悲痛,也不能朝着在座几人发脾气,因这其中有两人是他的挚友,另一人则是为他找到徐紫璇提供了关键的线索。叶霜只觉得夜迦看人像是眼里藏了刀子般锐利,他倒没什么,只是在夜迦看过楚栖竹的时候眉头狠狠一拧,感觉不太舒服罢了。
贺昀深站起来,朝着楼上喊道:“动作都麻利点儿,想要金条的就找到证据来换。”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士兵从上面匆匆跑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棉布娃娃。
“你拿这个来给我干什么?”他盯着手中被缝的歪七扭八的布娃娃,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瞬间用了上来,他手一抖,将布娃娃扔了出去。
“怎么了?”楚栖竹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地上的娃娃,把他拽了回来。
“女巫还是没杀干净么。”他低声道,当初借给基诺那两万人,他居然连三百多个女巫都玩不过。
“不详的东西,不拿去烧掉,放在这里留着过年么?”楚栖竹厉声对那士兵说。
那士兵本觉得没什么不对,但听到楚栖竹这么一说之后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了,他拿起娃娃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部一阵眩晕,在站起来的那一瞬猛地栽倒在地。
“躲开。”
楚栖竹将贺昀深往身后一推,对周围道:“拿个东西把这玩意儿拦起来,别靠它太近。”
边说着,他一边小心地上前,拽住那士兵的鞋子将他狠狠一拽,拖离那娃娃的身边。
楚栖竹把那士兵扔到一边,待有人用警戒线将那娃娃围了一圈之后,那士兵的魂儿好像才缓过来。他的面孔略带扭曲,楚栖竹不大舒服地问:“这娃娃,你拿的时候,有没有在周边看到符咒之类的东西?”
那士兵茫然地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有一张黄纸,上边儿用红笔写着字。”
楚栖竹内心翻了个白眼,心道那可不是红笔,绝大的可能是朱砂。他让人站起来,严肃道:“带我去。”
那士兵一想到这娃娃尚且头疼得厉害,此刻又要带着楚栖竹回找到那娃娃的地方,不免得有些头疼。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却是控制不住力道一般,直直往地上一倒。
楚栖竹蹲下去,发现人还有意识,就把他拎起来,探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发现人还活着之后就又扔了回去。嘴里毫不留情道:“胆小鬼。——刚才有人看见他是从哪一个房间里出来的吗?”
几个士兵带着楚栖竹上楼,叶霜对楚栖竹不大放心,于是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夜迦看着跟屁虫似的叶霜,问道:“那个逃犯,他俩怎么处上的?”
贺昀深不解地问:“他俩这叫知遇之恩,什么叫处上了?”
夜迦嘴角抽了抽。
楚栖竹对他们的情况完全不了解。现在唯一比较棘手的东西,就是这个娃娃。他曾经跟过一个技法很好的老巫师学过一点法术,但学的并不精,并且时隔好多年,他这么多年没怎么用过,所以那些东西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是模糊的。
他想了想,走一步算一步吧。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信号零格。他打开大祭司的通讯页面叹着气——要是有信号就好了。但转念一想,这人平时干什么手机都不带在身边,想起来有什么事就直接逮到一个路人问他借手机。——对此他已经被投诉过许多次了。
楚栖竹想到这儿,笑了笑,也没说话,就跟着士兵进了房间。
叶霜跟在他身后,不明所以地望着楚栖竹,为什么刚刚他能笑出来?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他艰难地思索着,跟着楚栖竹进了屋。
房间是一间客房的规格,进门左手边有一间盥洗室,再往里走就是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和一只矮脚凳。——很鲜明的女客房了。楚栖竹朝士兵发现娃娃的床边走去。
被子在床上被扔到一边,两个并排摆放的枕头上大办被洒了朱砂,中间深绿色的床单上,也有大片朱砂。这些朱砂刚好围成一个圈,而圈的大小刚好能圈住方才那个娃娃。
楚栖竹的目光落在地上,一张黄色的符纸。
他蹲下身将这符纸拾起来,问一边的士兵:“他发现那个娃娃的时候,这张纸是贴在哪儿的?”
那士兵道:“正中额心。”
楚栖竹点点头:“这就对了。——有人在这之前来镇过这玩意儿了。”他想想觉得不大对劲,既然已经有人镇过这玩意儿了,怨气应当在镇压的过程中被慢慢消减,为什么他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怨气?
他不免得有些心烦。
“先出去。”他吩咐众人退出房间,然后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用小刀刺破手指,蘸着朱砂,在门上画符。
叶霜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出来是哪里熟悉,只是当他在看见楚栖竹有一笔动的感觉不大对劲儿的时候,及时制止住了他:“等等。”
楚栖竹的手一顿,停在门上,问道:“怎么了?”
叶霜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你这里应该画错了。”
说着,他带着楚栖竹的手在门上画。
画完之后,叶霜从士兵手中接过纸巾,给楚栖竹擦了擦手。
楚栖竹难言地望着门上的朱砂画,他在画的时候却是感到生疏,但他是完全没有想到叶霜是会这个,还能一眼看出他的不对劲儿。
叶霜小心翼翼地捧着楚栖竹的手,将伤口上的朱砂一点一点擦掉,再用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擦过,最后裹上纱布。
楚栖竹心情复杂地盯着叶霜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本来想问他为何如此熟悉这一系列流程。但想到他那天如此麻利地处理伤口——在监狱里,这些都不足为奇了。但如果是他的话,他想不应该这么麻烦的,直接擦擦干净不就行了吗?弄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矫情。他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才不要这样呢。
于是当他问叶霜为什么这么专专心致志地给他处理伤口时,叶霜眯起漂亮的眼睛,认真对他说:“你也这么为我处理过伤口的。”
楚栖竹好像看见一个很熟悉的小孩子。
他记得那个小孩儿叫叶儿,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所以他猜,叶霜就是叶儿。
这一刻,他更加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