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过多久就有另外的人举报村头的懒汉偷了自己的东西,闹到里正那边。里正带着人赶到那人家中,发现了不少邻里丢失的东西,证据确凿之下那个懒汉被判发送去其他地方服役抵刑,之后也再没丢过东西了。
“这个时候盗窃是很重的刑罚啊。”闻仪感慨道。
这种劳役和他们每年要做的那些不同,每日劳作不止,又是冬天,就算能回来也要脱一层皮。不过冬天本就难熬,这人又没了家中人帮衬,秋收去看时地都是荒废的,估计也没有钱粮打点,应该是回不来了。
“所以说明明能生活,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做那些事情。”输实在是想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原本有人替他做那些活,人闲散了之后就不想再努力。”在一旁的契叹了口气回道。
契的两个孩子是和那位懒汉的父亲一同去的,正巧那次战役小败。虽说兵卒没有折损多少,但随行的后勤人员死伤无数,她也再没了孩子的消息。
虽都事死如事生,但总还是会让留在这里的亲人难过。眼下她没什么事情做,干脆过来输这边帮忙,也让闻仪腾出手来做些别的事情。
还有很要紧的东西。
煤炭。
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白炭,这东西多用在金属冶炼中,制作的条件也比较高,闻仪只在路过的商队中瞧见过,说是要运往城邑的。但炭烧制过程中消耗的木材过多,冬日取暖若要烧木炭实在是奢侈。
相较而言煤则是比较适合的,闻仪前段时间出去挖陷阱的时候就瞧见不少地表的煤块,还有分布在山崖下侧的,拿石头就能敲下来不少。不过比起枯枝来说点燃有些困难,在木材获取容易的地方大家也比较少用这东西,更常把它当做一种黑色笔做标记。
用筐提拎着煤炭到了河边,把大块的杂碎,然后用将筐放入溪边挖出的坑中清洗。分出煤炭和煤矸石是不可能了,但好歹能清洗去一些附着在表面的硫化物。
除去成块的煤,闻仪还发现了类似于泥煤的东西,这倒是意外之喜。她用木铲将这东西铲下来,摊在院子中晒干,等水分消失之后就变成很好的燃料。
输在煮粥的时候用了几块,确实是很好的东西。
地面上的煤粉也被闻仪加了黄泥和水,捏在一起晒干。
闻仪在搬运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掩饰,有时候输也会去帮忙。不得不说大家的冒险精神都是很足的,很快就有人同样尝试着将东西带回来,摸索之后也加入了闻仪等人的行列。
大家默契地没有同其他人提及,不过之后的日子里,早上出门时院子外木框门上偶尔会出现些皮毛或是几枚野外的果子。
闻仪用石头和黄泥在茅草屋中砌了一个小炉灶,原本还担心没有通风管道,转念一想这四处漏风的地方也用不上那东西,也就作罢。
忙碌的日子总是极快,还没等闻仪准备好,寒气就从北方席卷而至,半夜冻醒的闻仪默默在身上多卷了几层稻草,将另一张席垫压在上面。
第二日外面已经挂上了白色,输出门打量了一会儿,确定只是一层薄雪,拿起绑着帮着干草的长杆清扫,免得化成雪水的时候弄湿底层的茅草。
闻仪将旧衣穿在里面,外面裹了几层麻布。时隔这么久再穿上这些衣服总觉得有些不适应,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
将那些念头清理出脑海,闻仪也走了出去,拿起旁边的工具清扫院子。
昨晚在炉灶内的陶罐中压了火,输先将火拨弄旺盛了些,然后添了几块煤,茅草屋中的温度伴随着阳光和炉灶缓慢上升。
炉灶上也放了一只装满水的陶罐。
输先前也知道直接饮用打的水容易生病,但燃料消耗实在是承担不起。过往的冬天大多数能燃烧的材料都要留着,不然兴许会冻死在屋子里。
今年不一样了。所以闻仪提出要和烧开的水的时候输也没有反对,反正炉灶要一直烧着,多余的水也经常擦拭身体。就连契都说注意清洁之后感觉身子轻快了不少,似乎那些沉疴都被擦拭掉。
“所以说卫生是很重要的啊。”闻仪幽幽道,“身体上的脏污完全不能阻挡病菌,反倒会生病。”
比起那些疑难杂症,在这个时候小小的皮肤病就能咬人性命。芦苇根煮水也不是万能的,若创口发炎厉害谁也救不回来。
输点点头,笑着继续自己的清扫。事实上闻仪先前的话中夹杂了很多她不熟悉的读音和词组,但这人连话都是几个月里慢慢学的,自然见怪不怪。
很明显这人先前生活其他地界,兴许是千里之外的地方,也许就是和生对立的另一个世界,也让她心中多了些隐秘的期望,希望那人能够在那边也能过得好。
闻仪自然不知道输将她前来的地方当作了和现世对立的“地府”,她正站在木桩上探头,试图观察远处其他几户人家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