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暮下意识将这件明明中间有很多孔洞的衣服翻出来,暖暖的。
毛衣下面的麻衣也是暖和的。
瞧见阿暮的双颊由苍白多了些血色,输也伸手摸了一下,同样变得惊讶。
在闻仪缝制袖子和领口的时候,输将剩下的线都卷好,也跟着闻仪先前的图样进行缝制。应该说能够编织篓子席垫等物的人对这些手工活都触类旁通,当闻仪表示自己不需要之后,输开始比照着自己的身量织了马甲片。
她的毛衣还没有完工,但阿暮的这件实在是让人觉得神奇。
闻仪不知道如何解释纤维的导热系数,又没有棉花等作为对比,着实苦恼不知怎么解释。
好在输似乎说服了自己,闻仪此时倒十分感激远古时代这种“绶则安之”的实用主义态度,能用就行不强求明白。
“要是有羊毛就好了,兔毛还是不太好。”闻仪有些不满意,但眼下羊是十分贵重的牲畜,整个村落都没见到,倒是听先前的商贩说在新邑有,但价格高昂。
“羊的毛也很贵吗?”闻仪询问那两名商贩。
“这……”那东西肮脏不干净,到也有人将羊皮当成褥子或者皮衣,但有和其他皮毛一样的毛病。倒是羊皮用处大些,所以那些毛倒是不贵。
“不知两位能不能帮忙带些过来,价格好商量。”闻仪态度诚恳。
那两人想了想,在闻仪的恳求下答应下次过来的时候会帮忙捎带一些,收了两枚铜钱作为定金,同时留下了自己的户籍信息。在里正的见证下两方定了契书,刻在木板上一式两份,算是敲定下来。
最开始输是秉持着纵容小孩玩闹的态度答应的,一斗小米能换铜钱三枚,她家没什么开销,还有先前阿妹每年分发的物资,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铜钱。
现在闻仪在这边,虽然不再受公仓养育的待遇,但秋日收获采集加上捕猎,家里的食物甚至多到冬日吃饱。
之前听阿暮说闻仪并没有买什么东西,小家伙还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情绪不好所以闻仪和自己一起回来了。
闻仪摸了摸阿暮毛茸茸的脑袋,语气认真:“当然不是啊,看,我也是有想要的东西。小孩子不要有那么多的烦恼,阿暮每天开开心心就好啦。”
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成品毛衣,联想到闻仪之前想要的羊毛,她忽然觉得手中的东西有些烫手。
输敏锐察觉到这简单的东西上含着的庞大利益和意义。或许闻仪并不明白一件能够长久使用的冬衣意味着什么,就像是她身上那些不知材质但合身保暖的衣物,输起先都以为那些不是人力能够达到的,但手中的东西虽然比起闻仪原本的那些衣物粗糙很多,但……
她深吸一口气,将表情按捺回去,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
闻仪没有注意到输的表情变化,她的心神都落在阿暮的身上。
现在温度在零上,灶台堆砌的角落有东西挡风,没多久最外面的皮毛就有些穿不住了。确认过是真的不冷之后,阿暮将外面的东西脱了下来,活动了活动胳膊。
皮毛外套穿在身上极其沉重,这间新的东西却不会,而且站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之后仍旧感觉暖呼呼啊,不像皮毛挪动进风之后就会变得有些冷。
不过闻仪和输还是很快将她喊回来。不说别的,双腿还是冷的。
不过输和阿暮同时拒绝了她继续织毛衣的想法,阿暮将闻仪手中的棒针拿走,小大人一般将闻仪赶到一边玩:
“这里交给我啦。”
闻仪原本想着挣扎一二,但看一大一小两人细密均匀的针脚,联想到自己织成那件毛衣很多地方粗细不一,最后还是决定不浪费毛线。
目光落到那些已经有了明显磕碰痕迹的农具。
现在铁制品已经被较广泛的应用,家中部分农具就有铁质头,但很脆,不如铜制品的工艺成熟,所以较好的武器采用铜更多。铜锡合金的颜色较浅,硬度极高,价格同样高昂,多供给身份地位较高的人使用。
但这东西瞧着看似健康无害的金色,实则与后来经过冶炼的黄铜不同,混杂不少铅或砷,长期当成食物和饮酒容器便会中毒,类似于服慢性丹药。
铜钱也是同样光闪闪的,主要是圆形的样式,不少人家将钱币磨锋锐充当日常使用的工具,还有从上面偷铜熔铸起来的,很多铜钱的边缘少了一圈。
输家中就有一枚磨得锋锐的铜钱,大概充当刀具,但在闻仪提醒之后也只用来切麻绳之类不用入口的东西,不再切割食物,换了铁制刀具。
闻仪翻出角落中的凿子,先前做梭子的时候用过一次,凿头很小,但能削动木头,拿来做小模型应该是没问题的。纸张的制作没有条件,倒是可以做一些小模型尝试一下,等开春之后去寻工匠和合格的木头,就能做出需要的物件了。
磨拳擦掌,从柴火堆中翻找半天,翻出不少容易雕刻的木头,都单独放了起来,准备之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