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似乎仍然遵循生者居木、亡者居石的传统,与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有关。不过那大都是地位不一般的家伙,普通人在乱世中有个安身之所就已经很好了。
将干草铺平在修好烘干的炕面上,然后铺一层席垫。先前烧火后上面还有余温,只不过因为在外面的墙面是木头,仍会有冷风飘入。
“阿暮过来试试?”闻仪招手,示意站在不远处的阿暮坐上去试试。
输在旁边围观了这东西的搭建调整过程,闻言将阿暮抱到了席垫上。阿暮也有些好奇地将手按压在上面,感受着暖意从下方蔓延上来。
“暖的!”阿暮抬起头,将接触过席垫的手贴在输的手上,果然是热的。
不过上面的空间不算宽裕,勉强能挤下两个大人。
闻仪在另一侧也搭建了对称的土炕和灶台,又在木外墙的外面重新用泥砖砌墙挡风,不过内部结构并没有拆除,最上方用干草又加盖了一层。
地面也用石灰混杂砂石加固抹平,虽与那些铺设地板的富户没法比,但也干净了很多。
各种容器也逐渐被烧制出来,现在那边已经完全被仲际接手。不过等到真正进入冬日最冷的时节,一群人就不再冒雪走太远,而是窝在已经被改造的比较舒服的居所内休息,只时不时出去确认一下积雪的厚度防止外半侧茅草顶被压塌。
原先在这种日子里,大家会一边聊天一边用藤条编织筐匣,不过现在那些熟悉的人都不在了,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闻仪想了想,从收集过来的材料中拿出几卷过浆的野蚕丝和竹丝,探过头朝着输问道:
“阿姐……能不能帮我编个东西?”
输点点头,接过闻仪递过来的东西,等待着她的说明。
闻仪要做的东西是竹帘,不过受限于材料大概只能做一张小臂长的,用以后续造纸。先前想着等回暖再开始准备,但现在气氛实在是压抑,在这样下去不用自然灾害,那些情绪就能将人压垮,不如提前找些事情做。
闻仪请中年女子青蘋帮忙用木头削一根中间有很多凹槽的架子,然后将蚕丝缠绕在小块木头上,在再上面交替编织,用线将竹丝编联成一整片。又用木头制成垫在竹帘下面的木架。
其实最好在编织好的竹帘揩漆,不过这里没有发现漆树,也就暂且搁置。
闻仪开始寻找能够制成纸药的东西。
最原始造纸通常将纸张逐次捞出摊开晾干,或者干脆一张抄网晾晒一张纸,效率委实不高,并且占地较多。想要让竹帘捞出的堆叠湿纸在晾干后能够分离开,就需要加入纸药。
宣纸的制作中常采用野杨桃藤汁,也就是猕猴桃藤汁充当纸药,不过也可以采用其他植物,晒干碾碎后用开水冲泡,沉淀过后得来,加入纸浆搅匀后能够让捞出来的纸张纤维更加均匀,类似于后来使用的悬浮剂。
至于纸浆的原材料则直接用了先前开荒运到溪水边浸泡的杂草树皮,只要是带纤维的就可以。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冲刷撕扯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其中的纤维。
拿出不用的陶罐将其熬煮,加入草木灰去除其中的木质素。
在熬煮过程中那些纤维会不断膨胀,要时不时用木棍将即将溢出来的部分拨回去,不断翻搅使得每一部分都能被加热。
因为使用了草木灰而不是其他碱,熬煮出来的东西呈现灰色。用粗布将捞出来的固体清洗,同时不断捶打碾碎。
这个过程相当困难,因为原材料复杂,纤维的状态相差很大,在后来往往需要使用打浆机进行操作。闻仪最后只能用手将其中一部分长条打结的纤维剔除,然后用水将纤维冲成纸浆,加入提前制作好的纸药。
用输和青蘋编织好的竹帘尽量薄地抄纸浆,然后将纸张一层层堆叠起来,放到一边晾干。
没有使用漂白剂,得到的纸张颜色呈现灰棕,表面粗糙且能看到明显纤维纵横的痕迹。
闻仪松了一口气。虽然缺点多多,但总算没有出太大问题。要知道以前的她虽然也参与过造纸的手工活动,但纸浆多是直接用废纸制成的,从零开始还是头一遭。
善拿起一片粗纸,在闻仪的肯定下拿出贴身存放布袋中的笔和一小块黑石,加水研磨后小心在上面落笔。
作为以前的里正,善耳濡目染下虽然写得不怎么好,但记录总是没问题的。先前的文书和记录信息往往需要选用经过处理长短不一的薄竹片,长度只比手掌略长,年纪大了之后阅读都有些困难,有时候要靠身边的人。
可惜那人也不在了,善这段时间也就没有再去看那些仍旧携带着的竹简告示,将其当作了过去。
居住在一起这么长的时日,闻仪和输没有掩饰过,善自然也察觉到她身上似乎带着不少秘密,但和剩下的那两人一样默契不去询问。
这段时间闻仪的作为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因而此时尽管发觉这是和简牍一般书写的载物也没有说什么,就像是之前建窑一样。
虽然规则中写着不让农户做这些事情,但这与变成流民的他们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