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边抽出木制长板,将面和水以二比一的比例加入,然后加一点盐,揉成有些粗糙的面团。
虽然筛过了,但面粉中仍旧有不少细麸皮,拉扯起来比起细加工面粉更易断,只能擀成面片,撒上面粉折叠后用刀具切成长条。
这时豆浆也差不多煮开,香味从院子中蔓延出去。
没有提前准备卤水,闻仪也就直接将豆浆盛出到一边的罐子中,另起一锅水烧开后刮了些盐,然后将面小心下锅,等煮熟后捞出,过一遍凉开水。
天色昏暗,去田里打理作物的人也逐次回来,在门口的水缸中清洗了手足之后走进院子。
早一步回来的输帮忙煮了一锅添了肉干煮出来的浇头,加上用开水烫过的野菜,放入盛着面条的碗碟中。
记忆中熟悉的味道让闻仪的表情舒展了些,吃了这么久的米粥,都要记不起来其他食物的味道了。
每人分到的分量不算多,好在输煮肉干的时候顺带将小米饼糊在锅内,每人分了几个,吃得分外满足。
姚文君捧着碗,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没什么疑问直接吞咽,而是带着些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因为劳作酸痛而锤着肩颈的闻仪。
她低头尝了一口,笑着道:“阿仪还懂得这些吗?”
先前这人都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闻仪一时之间竟也没注意到院落中有些陌生的身影,只习惯性按照旁边碗的数量分了食物。
和身边这群将自己视作家人,不会提出疑问的人相比,姚文君这人实在是难应付的很。
不过阿暮在她之前开了口,小家伙将嘴里的饼吞咽下去,喝了口豆汁:“自然是懂的,粟都能磨成粉做饼,麦自然也是可以的。”
姚文君点点头,表示阿暮说得很有道理,“原来是这样啊。”武人的直觉较常人强很多,在先前的疑问开口时她就感觉到几道不太友好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怪瘆人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不是自己统领的行伍。
暗中警告了自己一句,她往后挪了几步,重新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不过这次众人并不会再忽略她,就连阿暮的目光都时不时落在这人身上。
姚文君睡在旁边的小屋中,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头皮发麻。
睁开眼睛就瞧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隐藏再阴影中,手中的铜制匕首折射着金色的光,正横在自己的脖颈间,若是骤然间起身,想来自己现在已然血溅三尺。
冷汗从额头滴落到席垫上,姚文君看不清楚这人的表情,但绝对不是白日友善温和的样子。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夜盲症很多,但他年轻时并不缺吃喝,老来也有俸禄,夜视能力比起一般人来说强了不少。
白日提重物时颤抖的手此刻极稳,但躺着的姚文君仍旧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锋利的刀口因为这个动作在她颈间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划痕,好在较浅,只有血珠间歇冒出。
善看了许久,最终将匕首收回。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一晚善和姚文君说了什么,第二天起来众人只瞧见她脖子上缠了一层布巾,说是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也再没刻意同闻仪套话了。
闻仪自然乐得清闲,这几日正忙着寻找榨油的石头等材料。
木制榨油机的体型极其庞大,需要用坚硬的木头开槽,将两端垫高,四周绑上木桩,上方压上重物,内部则塞上蒸煮粉碎过的豆子填装的油饼,然后再两端不断钉入木楔子,通过槽底部的缝隙流出的便是混有杂质的豆油。
压榨的方法得到的油并没有后世浸出法得到的那些清亮,但没有溶剂残留,吃起来对健康的伤害不大。
眼下他们并没有那么多豆子,闻仪也只每天抽出时间慢慢凿木头,只要在豆子收获之前完工就算是胜利。
溪水比起冬日上涨了不少,水中的生物也逐渐多了起来,阿暮几个在河边玩的时候也能抓到小虾,都添进他们的米粥碗里。
在圈养禽类的拦网内能捡到禽蛋,溪水边也偶尔能瞧见。将能孵化的放到火炕上用余温暖着,其余的也添进了众人的食谱。
下过雨之后山上的蘑菇也长起来了,自小在乡野里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哪几种菌能吃好吃,那些有毒。在这一点上阿暮比起闻仪专业了不知道多少,哪怕对比着捡偶尔也会混进去有毒的,沾染了其他蘑菇导致所有的都没办法吃。
还有灵芝,生长的时候时浅色的,要等摘下晒干才会变成熟悉的深褐色。
这个时节的蘑菇极其鲜美,输化了一小块动物油,放入洗净的蘑菇和常见的姜片,将掰碎的干米饼加入熬煮出来的汤中别有一番滋味。
每年这时候家家都贪这一口,不过田里活多,这些事情多交给小孩子。但又不让他们走进林子里,能寻到的自然极少。现在住在山中,甚至院子的外面都能寻到。
这可让几个孩子兴奋不已,甚至连玩具之类的都放到一边去,整日就在附近采摘,吃不完的就被晒干收起来,以后当提鲜的东西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