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从始至终,他们都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呦呦睡午觉醒来,发现手边放着一管营养液,又没有了小鹿的身影。
林呦呦站起身大喊琼生的名字,在广袤的森林中传来阵阵回音,却没有回应。
她失落起来,交替喊着琼生和可乐的名字,有些落寞。
但是走着走着,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颗小鹿头出现在她的面前。
琼生问:“可乐是什么?”
他一直听到她叫这个奇怪的名字,可是整个森林里,只有他们两个。
林呦呦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小鹿,才放松下来,说:“我的小狗,白的,这么大,琼僧见过么?”
说着,她用手比了一下小狗的身长。
从她有限的描述中,琼生很轻易就能猜出,林呦呦在寻找一个叫可乐的兽人,而且她和那个兽人很亲近,认识的时间也更早。
“能不能,帮我找。”幼崽的词汇量有限,非常努力才挤出这几个字。
小鹿心口闷闷的,没有说话。
林呦呦也不勉强。
她隐约能感觉到,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和可乐有关,她还记得他们中途失散了,小狗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她想回家,就得找到可乐。
“我要出去。”林呦呦问小鹿,“怎么走?”
既然森林里没有可乐,那么它一定在别的地方。
“你不能出去!”
琼生拦住她,说:“外面很危险,其他的兽人会伤害你,只有森林是安全的。”
如果是之前,林呦呦就相信他了。
但是她已经出去过一次,她遇到的那些小动物们,并没有伤害她,对她很友善。
林呦呦不管他,找了一个方向向前走,问:“是这里?”
小鹿沉默着站着,没有反应。
于是林呦呦又换了个方向走。
小鹿冷冷地看着乱找方向的林呦呦,心情阴沉,很自私地没有告诉她正确的方向。
试探了几个方向,琼生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林呦呦又换了一次,却发现,琼生全身的皮毛都紧绷住了,而且他似乎并不知情。
看来这个方向是对的,小幼崽偷偷笑了一下,不再改变方向,向前走去。
巨大的不安和脱离的掌控感,让小鹿异常暴躁,他挡住了林呦呦前进的脚步,压抑着复杂的心绪,耐心问:“你在这里,不开心?”
林呦呦摇摇头,“琼僧很好,谢,谢琼僧。”
小鹿又问:“那你是在生我的气?怪我不理你,还是在怪我把你转倒,我,我可以道歉。”
她还是摇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还是要走?”小鹿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无奈又愤怒,可偏偏,面前的小幼崽脆弱到不可思议,随便一点力道都能伤害到她。
让他满腔激烈的情绪不停汇集,却无处发泄,最终都变成了喷薄的怒火:“森林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陪着你,给你送营养液,有食物有水源有阳光,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但你为什么要走?“
他说的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但这并不是林呦呦想要的生活。
她被吓哭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家了。”小鹿怒气上头,口不择言地戳破林呦呦的幻想,“你给我看的那个纸条,根本不是这个星球的文字,就算你走出这片森林,也找不到你的家,你再也回不去了!”
但人类幼崽才不管这些,板着小脸,一边掉眼泪一边向前走。
她执意离开,小鹿害怕自己的力道会伤害她,根本无法阻拦,只能阴沉地跟在幼崽的身边,看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森林里。
没一会儿,林呦呦就走累了,坐下来休息,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全都打着缕。
以幼崽这样的行进速度,大概三天三夜也走不出这片森林。
琼生的声音又软下来,说:“你留下来,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带来,好不好。”
林呦呦单方面和琼生决裂,假装他不存在,别过头去根本不听。
看她这样,小鹿又生气了,说狠话:“你这么弱,在森林里乱走,会累死的!”
“我不累!我要回家。”
“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找不到任何的食物。”
“我不,我要回家!”
昔日的对话重新上演,只不过,这次油盐不进的固执角色,变成了林呦呦。
小鹿被她气的呼呼喘气,却又偏偏不能奈何她。
就这样僵持到了下午,林呦呦单方面拒绝和琼生交流,琼生也不愿意妥协。
天上突然刮起了狂风。
林呦呦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砂石进了嘴里,眼睛都要张不开。
她害怕地躲到一颗大树后背风,但是没过多久,天上开始掉下大大的雨滴,飞溅在树叶上,水痕有林呦呦拳头那么大。
林呦呦害怕地把帽子戴上,闭上眼睛。
却听砰的一声,琼生胸前挂着的胶囊掉落,瞬间充气,变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帐篷,深深扎根在土地上。
琼生用角顶开门,示意林呦呦:“进去。”
林呦呦第一次在户外遇到这种恶劣天气,直接被吓傻了,琼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地走了进去。
帐篷里很温暖很安静,完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两边还有透明的小窗口,能看清外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林呦呦才缓过来,恢复思考。
然后她就看到,她看到琼生守在帐篷的外面,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溅出水花,哗啦啦地冲刷着他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