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发生了太多事情,祁念洵实在太累,早早地便拉着柳淮钦躺床上歇息了。
如今他们俩认定了彼此,对外人也不避讳他们之间的关系。
两人相拥着,说了些体己话便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时忽然起风了。
吹得窗外的植被沙沙作响。
窗子也被风吹开了,其中一扇窗子猛地被掀开,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可惜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太沉,依旧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一个人影缓缓地推开房门,他并没有刻意地降低声音,推门的“吱呀”声持续地传来。
他毫无避讳地走进去,看了床上熟睡人一眼后,走到了侧边放置衣服的小桌子上,窸窸窣窣地一阵摸索,找到了祁念洵随身携带的血碎铃。
他咧开嘴,得逞地笑笑了,轻轻晃动血碎铃,发出清脆的铃声,他轻哼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天上的云层被风吹开,皎洁的月光洒下来,从大开的房门照进去,也照清了云晨的脸。
忽而,风起,房门“啪”地被关上。室内又暗了下来。
云晨吓了一跳,他惊悚回身,看到床上的人毫无反应,才送了口气,撇嘴低声喃喃:“切,什么修士,晚饭下了点蒙汗药就睡得这么深。”
他耸耸肩,准备再次打开房门时发现房门似乎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他额间冷汗瞬间冒起,用力地扣着门把手。
倏地,房间烛光亮起,云晨惊愕地转身,看见祁念洵站在案边,正吹灭火折子。
而他身后正是施法闭门的柳淮钦。
诺达的寝室,只有一盏烛光,室内昏黄。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烛光摇曳,他们俩就站在光影之间,压迫感十足。
“你……”云晨紧靠着房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祁念洵慢悠悠地坐下来,手上的火折子随意地敲击着桌面。
他道:“怎么不下毒?把我们毒死不更好?”
云晨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牙道:“你们确实对瘟城有恩,我杀你,岂不是恩将仇报。”
祁念洵低声笑了笑道:“还算有点良知。”说着抬手一勾,将云晨手中的血碎铃勾回来,放在手上把玩。
铃声脆响,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泠。
“虽说都是净化法器,不过这和清心玉不同,这认主,也不是人人都能驾驭得到了。你拿去也没用。”
云晨垂眸无话可说,似是感知到施展在房门上的灵力消失,门被外面的风吹得晃动。他锤死挣扎地凝神十指并拢成掌,从下至上翻起施法,房间内倏然吹起妖风,掀起地上尘埃。
柳淮钦迅速揽住祁念洵用身体遮挡尘埃。
待到回身,云晨已然开门逃之夭夭。
飘荡的尘埃,在月光中跳跃着,呈现波云诡谲的变化。
倏地,房间四壁开始扭曲,地面开始塌陷。
柳淮钦揽住祁念洵镇定地观察着四周的变化,随着房间里的东西消失不见,连月光也被屏蔽在外。直到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四周只剩下一片漆黑。
“又是幻术。”柳淮钦淡淡道。
祁念洵淡笑了一声。
云晨灵力低微,但会使用的幻术倒挺多的。只可惜都是小儿之术。
所谓幻术,不过是利用周遭环境,干扰感知来令人产生幻觉。
他还算聪明,急中生智就起取材地用了房间里的尘埃幻化的幻境。然而尘埃终归是尘埃,待风停,尘埃落,这幻境也就会消散。
祁念洵闭着眼,感知白日放置在云晨体内的气息。
看着云晨逃跑的方向,这是要往城外跑了?
云晨盗取血碎铃的行为他们是能理解的,毕竟清心玉已经无法再继续净化瘟城的邪气。如今瘟城中的人病情已经痊愈,只是一旦新一批身患瘟疫之人被送进瘟城,瘟疫传播,里面的人迟早会再次染上疫症,到时候瘟城又会回到当初那个乌烟瘴气,邪气环绕的阴邪之城。云晨盗取血碎铃,无非是为了瘟城。
片刻后尘埃落地,无光无影的房间,逐渐恢复原样。
祁念洵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和柳淮钦走出屋外:“你先去城门口拦住他。我随后就到。”
柳淮钦动身出发后,祁念洵来到了白日里曾在树林深处看到那座废弃的破旧庭院。
他们一早就料到云晨邀请他们进晏温阁不会这么简单,便顺水推舟看看云晨为了瘟城会做到哪一步。
只是没想到,云晨明知道柳淮钦法力强劲,还依然冒死前来偷取血碎铃,可见瘟城在他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