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的欲望被点燃时,他才能意识到天才的存在,因为天才的头衔是在他人的欲望下烧出来的。
席恩有一个长他一岁的朋友,他们那时都不用参加晨间集会,空闲的时间刚好撞在了一起,就此相熟。
他热情地释放善意,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席恩太过可怜。
“你没必要完全照着你父亲的标准来要求你自己,说到底,萨姆沙那样的天才百年一遇,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以平民的身份做到他那个样子的成就的。否则天才就不是稀缺品了。”
因为阿瑞斯塔尔选中了席恩,他被那位朋友怨恨过,那人的目光灼灼,恨不得他赶紧死掉。可那人的眼泪却和自己的一样温热,于是席恩没办法怨恨回去。
总有人甘愿放弃一切,为了所谓理想,为了所谓欲望,好像押上一切命运就会对他网开一面。但是这太可怜了,也太残忍了。
“恩格贝只有一个,但是,阿莫斯不是也只有一个吗,就在我面前……”
席恩还在说,中途停顿了一下等待阿莫斯的反应。谁知道阿莫斯又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走神的显而易见。
总是不听他说话,烦透了。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在阿莫斯还在晃神的瞬间,他贴了上来,那双透辉石近在咫尺,近得让阿莫斯的心脏比大脑更先一步感到不适,在眨眼的瞬间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打了响指般让他回过神来。
他退后一步,为自己的走神道了声歉。
“比起道歉,我更希望你在听我说话的时候不要走神。”
席恩将手臂交叉放在胸前,用有点孩子气的姿势制止了阿莫斯将要脱口而出的道歉,“你听到我刚刚说的是了吗?”
阿莫斯点头,却得不到席恩的赞许。
他感知到颈部被席恩的手贴上,手指冰凉,掌心却有温度。他尝试用肢体行为安抚阿莫斯,也尝试告诉阿莫斯,不要走神。
“算了,我再说一遍。”
“我的确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才没有直接回绝加梅教授,但是最终让我下决定的还是你,我不喜欢看别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你不要和我说如果是别人怎么怎么样,我遇到的人是你,这就是结果。”
在席恩看来,先是恩情缠住他离开的脚步,再因为自己对阿莫斯的误解产生了一定的歉疚,向阿莫斯抛出橄榄枝后,就算迟疑也还是接下来了。
这就够了。
他的坚定稳住了阿莫斯摇摆不定的心。眼前的人貌似比惴惴不安的自己更可信。
阿莫斯一手握住席恩的手腕,却没有任何移动。他直勾勾的盯着席恩,微微睁大的眼睛带上点天真的期待。
“你会离开我吗?”
席恩想,他看上去好可怜。
席恩说:“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阿莫斯低下头,让自己的脸颊蹭上席恩的手心,眼神却没有对上他,选择了一个别样的话题。
“总感觉这样做有点奇怪呢。”
席恩想把手抽回,却感受到了阻力,阿莫斯根本没松开,尽管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足够让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嘴上说着奇怪,但也没有展示出对不奇怪的向往。
席恩没有笑,也没有挣脱开,自然地接过话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这样做。”
“好啦,不要闹别扭了。”
席恩将阿莫斯的行为定义成闹别扭,让实际的暧昧蒙上了一层不暧昧的表象。
在此之后,他们的相处增添了暧昧的环节,却仅止步于暧昧。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变亲密了?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只能到这一步呢?
阿莫斯依旧不理解,按理说他应该是占据了席恩非常多的空闲时间,加梅教授的魔药室已经成了两个人的自习室。
并不是单纯指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物理占据,更多是席恩是因为自己才待在那个魔药室里的。
这种说法让阿莫斯的心不太平静。
席恩的教学能力并不出众,至少比他在魔法上的天分来说不值一提,翻来覆去地解释施展魔咒的感觉和姿态,苦恼于阿莫斯为什么没办法复现。
但他的耐性很好,好到阿莫斯都有些愧疚,想着要不自己再去解释一下,停止这种单方面的输出,可席恩只会抓着他让他再来一次。
可能没多少人能看到席恩焦躁起来的样子,毕竟他们一见到他挑眉就不敢再触他霉头了。
阿莫斯也不想这样,他不想让席恩只记住他失败的样子,可是坚持这样的是席恩。
刚开始的几次,席恩总是脱口而出:
“不行,你再试一下!”
接着,两个人面面相觑。
然后被阿莫斯的消极态度和表现打击到,意识到自己不能逼太紧,就退一步当阿莫斯的问答机了,等着阿莫斯自己来问。
为了遏制自己开口的欲望,席恩会带盒口嚼糖,在临别的时候还会告诉他吃了多少颗。
有时还把人领回家,翻翻阿瑞斯塔尔家族的藏书和法阵,现场教学。
“有空吗?”
“那就和我走吧。”
至少很多次都是这样的,席恩的行动力很让他身边的人头疼,但是又无可奈何。
席恩踩着长梯子豪气地从书柜抽出一本又一本纸页发黄的书,放开后任由魔力与重力抢夺控制权,将它托到阿莫斯面前。
开始阿莫斯还捧着,之后察觉不对就立刻把它们叠起来,放到一边,顺便等待席恩把刚找到的书籍拍到上面。
“我真的要看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