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随根本来不及拦着!
游无晓“唰”一声抽出后背绑带长剑,俯冲、跳树、乃至落地一气呵成!
他飞身而下所携带的气流冰凉刺骨,惊得老狼背后一凉,即刻调转过身目露凶光,龇出一口能把猎物咬成两截的尖牙亮森森!
偶尔那么一瞬错觉里,谁也没有先动。
游无晓并不与之拖延周旋,先使一招“戳天松”,又使一招“林涛啸”占住先机,纵然那狼狠扑过来也接近不了他身分毫。
他顾不上惦记孙随,更顾不上惦记自己的命,只调动全身感官到达一个芥子微尘的境地,双手握剑突然直冲横劈老狼脖颈命脉,结果被那老狼一口尖牙抵挡咬住剑身。
游无晓平静的双目微微迸光。
人生有时看似境处钳制,实则柳暗花明。
游无晓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用力持剑向前抵去,剑身与狼牙呲出一阵橙赤火花,直至距离拉的够近,他双手直接放开剑柄,趁着老狼还未来得及张口之时反身欲骑狼揪脖未遂,这才又使出一套擒拿将老狼反扑摁在地上,双手复掐老狼脖颈周旋缠斗片刻,又趁机在靴侧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入脖颈之内,对方扬声哀嚎悠远之后,逐渐悄然没了声息。
孙随攀爬下树准备帮忙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揪着老狼的后颈皮,还没来得及收回凶狠捕食一样的状貌与眼神,手上脸侧都沾着血,浑身立在茫茫一片雪里随意一瞥便令人惊心动魄。
孙随眼皮跳了跳,下意识退后两步,背抵靠上了树干。
游无晓早就听见了动静,扔了手里的狼转头看着他皱眉:“贸然下来就是送命。”
这时候他一开口就显得亲切了不少,孙随忙跑过去捡起大师兄的玄剑和通体缠着绑带的剑鞘,将两者合二为一后交还给了大师兄。
孙随心有戚戚,低下头并未辩解。
游无晓接过剑,抬眸看着他的模样,难免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他的小师弟孙随,其实并非一个贸然的少年。相反,他在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狼的情况下,还能有判断时机帮护师兄的这份勇气,实在算得上是出彩的表现。
游无晓有心展现一下大师兄的风范,于是顺口转了话头:
“你见过你师父房里挂着的那一串狼牙么?”
孙随看了一眼狼,又看了一眼大师兄,他的确是见过师父房里的那串狼牙的,只不过挂在非常非常角落的地方,外人乍一瞧是瞧不见的。
“所以我们要不要把这只狼的狼牙也带回去?”
顺便叫游无晓他亲爹看看清楚,为了区区一壶黄金酒而同意这一趟路程的决策是多么的糟糕。
游无晓摇了摇头:
“那串绳上的狼牙都是年轻的狼所留下的,狼有时候冬天没有东西吃,就会下山祸害百姓,听叶老说,你师父他在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打过很多这样的狼。”
他说到这儿,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等到亲手把老狼脖颈上的匕首拔出来的时候,才恢复了平常的面色。
“所以老狼的牙不能在那绳子上挂。”
拔出来的匕首已经断了,只剩下半截儿。
游无晓用那半截匕首撬下老狼最尖锐的两颗尖牙,蹲身在地上刨开一片雪,等见了黄土地,又在地里刨开一个坑。
都说英雄最怕迟暮,他心想狼也是一样的。
他把狼牙放在坑里埋上,又插了三根树枝子算是作标,就在无形中教了点儿孙随别的什么。
比如对生的敬畏。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的敬畏,命运在这一天眷顾了他们,并没有别的狼匹合起伙来要啖他们的血和肉。
于是游无晓带着孙随抄近道儿下了晋槐岭,又走了一段,最后在三条官道的交叉口处发现了一道还没有被新雪覆盖起来的车辙。
孙随半俯身摸了摸下巴:“谁家的车,怎么没有上车链?到了后半段冰多的地方,很容易出事的。”
游无晓盯着那道绕过晋槐岭的车辙,也不免心想:“是啊,不摔飞出去都算是命大。”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很不大师兄风范的话吐出口来,只一掌轻拍在孙随的脑袋上:“快点儿,走了。”
他们得在晌午之前抵达王家县。
正所谓王家县,一个县里自然是王姓占据大多数。
“伯伯,问一下儿王桑徳家怎么走?”
天气冷,人都不愿意在外边儿,游无晓也是好不容易才见着大街上一活人,二话不说伸手搭在那人肩膀上,张口问路。
那大伯步履匆匆,其实正往家赶,一双手攒着袖子里头,被这一喊停了步,扭头一瞧,嘿,这就瞧见俩颇为狼狈的少年郎,心里觉得可怜见儿的,难免多数落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