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紫旭翻开日记本,仔细回想着今天遇见的男人,他那双眼眸中的温柔与犀利,似乎想要看穿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穿?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郑紫旭的内心是有一丝触动的。但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被敲脑袋才掉海里的,他是敌是友自己还不知道,不能鲁莽承认自己是李东荷。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小旭,我问到了,时三爷住在闻芷山庄。”
郑紫旭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那明天我们去拜访一下棋州冷修罗。”
“小旭,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郑紫旭摇头,让他早点休息,打法他走了。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走出旅馆。郑紫旭看见门口有黄包车,招手,来了两辆。
“去闻芷山庄。”
车夫让她坐好,便开始跑。他还有力气跟她闲聊,“小姐去闻芷山庄找三爷?”
“嗯,是。”
“三爷是个好人啊,看小姐是来棋州做生意的吧?找三爷没错。”
传言不是说时三爷把人送贫民区,不让他们出来,还将万人驱赶出棋州,他们永远不能回来。这么霸道又无情的人,车夫怎么还说他好?
“时三爷如何好?”郑紫旭好奇地问。
“不知道小姐听没听过五年前李氏茶商破产一事?不怕您笑话,我就是其中受害者之一。我本来是私塾的教书先生,奈何将家产抵押买了李氏股票,本想好好发家一番,哪想全部套进去了。受害者去李家闹,三爷就把他们送到了贫民区。”
“小姐您知道吗?其实贫民区不是排除在棋州之外的边缘之地,那里才是真正能让一无所有的人活下去的地方。”他说得真切,不像是假话。
郑紫旭更加好奇,张口问:“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贫民区里的人,虽然住得拥挤了些,但不用出房租。可以做农活,产出的自己吃也好,卖给回收的人换钱也好,只要肯劳动,就饿不死。”
“听你这么一说,时三爷还是个好人咯?”
“时三爷是大好人啊!家中老母生病,我实在没办法了,时三爷就出资让我买了这辆黄包车。这不,我不教书的时候就跑黄包车挣外快。”车夫提到时三爷就好像在说自己恩人一样。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叫冷修罗呢?”
“那个啊,是因为那万人做了不好的事,三爷就将他们赶出了棋州。小姐,你且在棋州多待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有人说他冷酷无情,有人又说他心系民生,这位时三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约莫又过了一个小时,车夫停住,对后面的人道:“小姐,到了,你从这里上山,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这里是三爷的地方,我们不能进去。”
郑紫旭见他满头大汗,衣衫浸湿,多付了一块,“谢谢你啊,你喝碗水。”
车夫笑着谢过郑紫旭,离开了。
两人刚准备上山,听到小路边有人喊他们,“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您好,我们拜见三爷。”
那人打量着他们,一男一女,都二十来岁,想必是管家交代的人。于是道:“跟我来吧。”
闻芷山庄。
两人一进门,便看到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时三爷。
时三爷看到来人的一瞬,瞳孔放大,心跳慢了一拍,微蹙眉。
看着他有些许惊讶,又带着一丝喜悦的表情,郑紫旭不明所以,主动开口介绍,“时三爷您好,我们来自香港光蓥绸庄的,早闻棋州人杰地灵,来看果然不凡。想要在棋州开一个光蓥绸庄的分店,不知道三爷意下如何?”
时三爷下巴一扬,淡淡开口:“先坐吧。”
两人拘束地坐下。
时三爷简单询问过两人名姓和到来之意,在心里深深打量。
郑紫旭期待地看着时三爷。
听到他问有什么好处,她嘴角轻上扬,哪个商人会不喜欢利呢?开口道:“分店愿意给三爷三分之一的股份。”
时三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挑眉,薄唇微张,道:“郑小姐看我是缺股份的人吗?”
郑紫旭脸上微僵,眼中的疑惑藏不住,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要股份,那要什么?
时三爷也不着急,端起茶碗慢悠悠喝了一口,缓缓看向她,“时某本以为郑小姐跟其他人不一样,但现在看来,是时某误会了。郑小姐还是······”
“等一下,”郑紫旭没等时三爷说完,打断道,“还以为时三爷跟普通商人没两样,今日一见,是我小人之心了。”
郑紫旭淡淡笑着,脸上多了几分庄重,心里增添了几分敬畏。
“古有言,厌故喜新乃商贾大病,犹豫不决终会一事无成。想必三爷已经知道我和家兄在棋州调研。我们看重棋州的贸易,不单单是想分这一杯羹。我们手中有棋州不曾有的绸缎,无论是绣工、光泽,还是材质,都称得上世界独一份。与其有中间商,不如让市民能直接买到实惠又高质量的绸缎。”
见时三爷有在认真思考,郑紫旭又多了几分把握拿下。
“郑小姐以为的经商之本是何?”
“为先天之智。”
时三爷笑了笑,道:“郑小姐果真跟其他人不一样,挺自信的。我所见的,都会回答以诚信立身。”
郑紫旭不慌不忙地解释:“诚信固然重要,我认为那应该是后天修为。”
时三爷脸色缓和,心中早已被她的话触动。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有胆识,又有谋略,会察言观色,也以诚待人,实属难见。
他招了招手,管家转身离开。
“不知郑小姐想把店铺开在哪里?”
郑紫旭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道:“万通路,黄——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