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雪赶到辅导员办公室时,里面只剩夏栖迟与季霖,老师们都上课去了。
委屈巴巴的夏栖迟脸上泪痕未干,见到沈路雪出现,一点犹豫也没有站起来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贴着他的胸口,眼泪无法抑制簌簌地往下掉。
在沈路雪的认知里,夏栖迟并非脆弱的omega,眼下见他来了毫无犹豫冲过来,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心生怜悯,又生了爱护之情,抬手圈住他小小的身体。
“沈叔叔,有人打我。”夏栖迟最混的时候,屁股都没挨过打,何况是脸。季霖绝对是21年里第一个往他脸上招呼的人,自幼算是含着金钥匙长大,都很宠,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他要告状,要沈路雪为自己出气。
沈路雪抬眼看向站在五步远的季霖,一眼认出是从前相过亲的omega,季家的小少爷。片刻惊讶后,眼神变得冷硬。
夏栖迟抓起他胸口蓝色衬衫擦去眼泪,抬起头离开他的胸膛。沈路雪低头与他对视,泪蒙蒙的眼像两颗玻璃球,却是破碎的。
“打你哪了?”沈路雪问。
夏栖迟憋着嘴委屈的说:“他打了我的脸。”
打人不打脸算是墨守成规的存在,打脸实在过分了。沈路雪抬手摸摸他的脸颊,拇指指腹拭去湿润的泪痕,问:“想打回去吗?”
“想。”夏栖迟不犯人也不会让人随便冒犯,季霖故意跑到他面前挑衅就算了,打他的脸必须还回去。以夏家的地位,挨了季霖的巴掌不能还回去,但有沈路雪在,且得到沈路雪的许可,他可以那么做。这就叫仗老公的势,打不能打的人。
沈路雪嘴角尾部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去吧。我替你撑腰。”
“好。”夏栖迟吸吸鼻子,胡乱用袖子抹了抹双眼。转过身直视气的咬牙切齿的季霖,刚才打他的时候有多盛气凌人,现在就有多憋屈。
“你敢。”季霖喝道。
夏栖迟带着隐隐的鼻音强硬的说:“我就敢。我老公允许我这么做。”
季霖看向沈路雪冷漠的脸,对他的默许感到伤心难过,他其实很不理解,沈路雪为什么会看上夏栖迟那样的omega,家世差,第二特性还是兔子。和他最配的,应该是自己这一类人。
辅导员回来时,季霖红着脸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沈路雪给夏栖迟请了半天假,下午课不上了。
出完气,夏栖迟心情好了很多,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问及他和季霖的事。沈路雪如实说:“我和他见过两次,一次是相亲,一次是相亲后,他来研究院找我,要请我吃饭。”
夏栖迟不满意的问:“你当时看上他了吗?”
沈路雪说:“谈不上看上看不上,只是觉得不合适,吃完饭便说清楚了,之后没有联系过。”
季霖长得好,家世也不错,就这样沈路雪还觉得不合适,夏栖迟有些纳闷,“好吧,姑且信你吧。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沈叔叔你相过好几次亲都没成功,为什么啊?他们都不是你的菜吗?”
沈路雪说:“都很好,是我当时没有结婚的准备,打算过几年再定。”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
“随遇而安。”
夏栖迟暗暗叹气,感觉白问了。过了两个红绿灯,他忍不住的问:“那你和我结婚,有一丢丢是因为对我有兴趣吗?”
一个omega坦然的问一个alpha是否对自己有点兴趣,暧昧意思太浓烈。夏栖迟臊得紧,羞红了脸,十指紧张的扣在一起,逃避的盯着前方车辆屁股上的车贴:滴滴吐泡泡。旁边立着太阳花泡泡机。
狭小的车内放着夏栖迟选择的歌曲播放列表,是任然的《雀跃》。
缓和的音乐让安静的氛围撕扯着双方的心脏,生出不一样的情绪。
“有。”
到31岁的年纪,还在与人谈情说爱,实在不应该。情爱在他这个年龄,属于最不需要最无用的东西,尤其是对一位将死之人而言。但经过这么久相处,从开始互不顺眼到红房子里意乱情迷时的别样情绪,坚硬的心脏怎么可能没有生长出一丝丝情爱。
像他这样的alpha,随便就能找到适配的omega,赶在死之前完成父辈心愿。为什么还是选择夏栖迟?言语未能宣之于口,行为早已表露。
倘若夏栖迟没有此问,沈路雪不会认真的去想这个问题,也不会发现有颗种子早已在血肉上发芽。
得到这样的答案,对于迷茫不安的夏栖迟,瞬间有了方向。扭过头,噙着单纯的笑凝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