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景像只大狗一样在孟疏鹤胸前嗅嗅又蹭蹭:“十三郎,这里没有外人,要叫朕七郎呀。”
孟疏鹤讶异了一瞬——没有外人?他们此刻可并非身处御书房,而是人来人往的宫道!
好在过往宫女太监行过礼后,皆如避猛兽般低头退下。不过片刻,宫道上便只剩孟疏鹤与李崇景二人了。
“十三郎怎么不抱朕?”李崇景环着孟疏鹤的腰,一脸困惑地抬头看他。
孟疏鹤略带僵硬地回抱了——此情此景,他实在怕霍回旭的耳目瞧了去!
怕什么偏来什么。孟疏鹤忽然心有所感,抬眼向前一看,就见到宫道尽头,霍回旭持刀而立,目光森然地盯着自己。
他看见霍回旭说了什么——看嘴型,应当是自己的名字同一些辱骂性词语。
孟疏鹤心道:“还好是皇帝抱着我......否则这条疯黄鳝要一剑将我俩捅个对穿......不对,我怕他做甚,即便真是‘成亲’,男子三妻四妾,不再正常不过么?再者,我同这恋弟皇帝又没什么。”
思及此,他坦荡回望,甚至一伸舌头,以表不屑。
霍回旭被激得当即拂袖而去——从那行走的速度来看,应当是怒火中烧了。
李崇景一无所觉,满心欢喜地依偎在心爱的弟弟怀中,进行着嘘寒问暖:
“朕听闻太子府昨日走水,十三郎可有受伤?”
李崇景说到这,从孟疏鹤怀中挣出,一脸郑重地对他东摸摸西摸摸。
猝不及防被摸到腰上痒痒肉,孟疏鹤边笑边闪躲:“臣弟无事......”
李崇景不信,坚持要亲自检查一番,摸着摸着,他摸到了孟疏鹤腰间衣服下一块硬物。
“这是何物?”
孟疏鹤来不及阻止,李崇景就已强硬地掀开了他的外袍,探手扯下了那块硬物——
“啊,是个玉环。”李崇景提着玉环上的细绳,上下打量,“朕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玉,纹饰倒是眼熟......”
是姜顺的那块。
孟疏鹤心惊胆战,唯恐李崇景突然相中这块玉索要了去。
好在李崇景既不缺亦不爱金玉财宝,摸了几下后又丢回给孟疏鹤了。
他问:“这是太后给十三郎的么?”
孟疏鹤边系上玉环边道:“是臣弟先前的友人赠予臣弟的......比不得宫里头的玉。”
李崇景并未深究,似乎只是想要确认太子是否贴身珍藏着太后所赠之物。
他转而拉上孟疏鹤的手晃了晃,又问:“十三郎今日入宫,可是先见了太后?为何不先来同朕报个平安?你瞧瞧朕眼下乌青......都是为担忧十三郎熬出来的......唉,十三郎与朕并不同心了。”说到最后,他将手一松,气哼哼地撇过脸。
堂堂天子突然耍起小男人脾气。孟疏鹤有些哭笑不得了,忙哄道:“臣弟正要去找七郎呢......”
末了他又压低声音:“七郎,没了太子府,太后的人就难以监视臣弟了。”
李崇景这才转怒为喜,又关切道:“确有此事,听闻太子府损毁严重,又逢年中,户部银钱吃紧,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拨不出款子修缮——不知七郎日后要住哪?”
孟疏鹤:“臣弟暂居霍府。”
李崇景不禁蹙眉:“他那处所,连个服侍的宫人都没有!如何住得?依朕看,不如将皇后迁出凤仪宫,让十三郎住……”
孟疏鹤知晓李崇景因体弱甚少涉足后宫,却不知他与后妃关系淡薄至此......
好说歹说、费尽唇舌总算劝止了李崇景这惊世骇俗的念头,转眼便到了用膳时分。孟疏鹤无法,只得踏入李崇景那火炉般的宫殿。
孟疏鹤汗如雨下地陪李崇景用膳时,霍回旭正在同莫祐青打架。
半个时辰前,霍回旭憋着一肚子火,刚出宫便撞见了正要入宫向陛下禀报天象异动的莫祐青。
自花月楼那一战后,二人早已结怨深重。双目对视却不发一言,当即将手中物事一抛,默契地寻了处无人经过的角落,扭打在一起。
最后自然是霍回旭大获全胜——他将莫祐青按在泥地之上,望着对方被自己揍得满头黑泥的狼狈模样,心中鄙夷更盛:“孟疏鹤怎么就瞧上了这么个既难看又无用的货色?眼光真烂!”
不久他又反应过来自己骂了自己——他亦作为替身被孟疏鹤“瞧上”过!
而莫祐青心中隐约猜到霍回旭是因自己得了太子青眼而同自己结怨,是以虽败犹荣之感油然而生。
他微笑道:“霍大人,你可知为何太子愿同我亲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