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顺着盘沿而上的公路行驶,周围的蝉鸣顺着窗缝钻进车厢。
随着越来越深入,远处开始出现缕缕炊烟。白色的烟雾从一座座新修的小楼中冒出,消失在深蓝色的夜空。
车停在一旁的集装箱旁,他从口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指着那一排整齐的集装箱,“徐老板这就是工人平时住的地方,我们当时摆的时候就找人看过结果还是没什么用。”
每个集装箱口都挂着一扇小小的铜镜,徐行止在前面走过将几扇铜镜取下拿在手中:“挂镜免灾,所以为什么要挂铜镜?”
他手中拿着铜镜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墨痕,已经无法看清。徐行止将手中的铜镜递给赵工长,“这种花了的铜镜会招鬼魇,为什么不买那种正常镜子?”
原本挂花的铜镜上,此刻却将张工长的脸清晰的映。镜子被他丢了出去:“草!这TM……到底是怎么东西,妈的这怎么突然能照出来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原来是挂的正常镜子,结果每天早上都会被敲碎。一合计就挂了铜镜,这……”
徐行止将地上的铜镜捡起,铜黄的镜面上浮出一层漆黑的粉末。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镜子中扭曲,食指轻轻抵在唇上:“把镜子先取下来,这镜子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你听到童谣了吗?”
赵长工脸上的表情一阵青紫,最后转变为苍白咬着牙:“什么…我没听见,不是您别吓我。”
“听见了?”徐行止看着他的表情,抬起腿慢慢往前走,“这童谣唱着要你回头,你确定不和我说说吗?”
赵工长紧紧的跟着徐行止,额头上的汗水如同豆粒:“听见过童谣的工人都出事了,我真没听见啊……”
周围的童谣变得清晰,悠悠的在空中响起:
镜子镜子告诉我,谁在夜中轻声过。
一步两步走进我,我的笑容在空中闪烁。
你呀,你呀,别撒谎。
那双眼睛正视我,若是回头瞧一眼……
赵长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落下,紧紧的跟在徐行止身后。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挺直的脊背变得弯曲:“我听见那童谣,一直在喊我名字啊!徐老板,求你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这工地上的工人都指望着我说开工呢。不开工大家就没工钱,何况已经把命挂在裤腰带上……”
“到底几个人失踪了?”徐行止声冷如冰,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彻底消失。
赵长工低着头,声音仿佛从后槽牙中挤出:“4个工人,今天白天又失踪了俩。我没办法啊,这只能压着。前面出的事没闹出人命工程还可能继续,现在这生死不明要是真没了。我怎么办啊…更何况这边本地的师傅,都说这事他们不管。您要是听了也不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徐行止皱着眉:“墓里的虫子没什么关系,我建议你现在报警。那卖铜镜的给你们下套了,镜子里后面有个小夹层。”
他手指用力,铜镜裂开。里面掉出一个橙黄色的纸包,灰色的粉末从中间洒出。
“什么?”赵工长看着地上的纸包,“我不知道这什么东西啊,对报警,现在就报……”
徐行止走到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岸边几个老人跪在石头。头压的极低口中不停的念叨着,看见徐行止也没有任何反应。
拿起摆着地上无法辨别的食物,一颗颗鲜红的野果轻轻放入水中:“山神大人啊,是我们的错。如今这些外乡人知道错了,求您不要再降神罚了。”
徐行止从地上拔了几根草,发现上面全是黑色的小虫。眼睛眯了眯,丢进河水中那虫子竟在叶片上抖动。
“哞”的一声牛叫,将徐行止的注意力吸引,牛嘴正不停的反刍嚼着嘴里的草料。
树上的缰绳松松垮垮的系着,那牛顺从的走到徐行止身边。
赵工长放下手机,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恐惧:“徐老板我已经报警了,那纸包里是?”
徐行止张口轻轻回答:“骨灰。”
眼睛注视这不停流动的河水,水面十分平静就连野果落入都没有激起一丝的波动。
赵工长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那几个村民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上因为长时间的摩擦已经渗出血液。眼神恶狠狠的在赵工长身上扫过,几句咒骂从他们口中流出。
脚步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一阵风吹过赵工长哆哆嗦嗦的看着几个人的背影。
徐行止手轻轻抚摸那头水牛的头顶,从口袋中拿出一片翠绿色的叶片。水牛从他手中将叶片卷走,低下头用角蹭过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