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一事相问。”楚休言面露喜色,顺着对方的话头,道,“听说官府在永安渠里捞上了三四十具白骨,此事当真?”
“此事不假。”船家道,“但捞上来的可不止三四十具白骨,实有五十三具白骨。”
“可怕,甚是可怕。”楚休言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船家可知是哪里来的许多白骨?”
船家“哎哟”一声,笑道:“客官就别取笑我了,官府都还没有查清楚白骨的来历,我区区船家哪有如此本事?”
船家说着话,缓摇渡船驶过第一座拱桥。江岸两边,灯火骤然通明,显然,两岸百姓并未受白骨案影响,岁月一切如常。
“过了拱桥,我们就到了大安坊。”船家介绍道,“大安坊沿岸出摊做生意的多是木匠和藤编艺人,前面有个叫新镇藤编的摊子,是我觉得藤编工艺最好的一家,要不要靠岸去看看?”
慎徽全神贯注于观察周围的动静,每一条神经都绷紧到极致,断然道:“不必了,继续往上游走。”
渡船驶过第二座拱桥,沿江两岸是齐整的宅子,岸边没有摊贩,显得冷清许多。
“这里是大通坊,”船家道,“岸边都是宅子,没人做生意。”
此时,船家加大了摇橹的劲头,渡船快速穿过第三座拱桥,驶离大通坊,来到了敦义坊。
拱桥上,明晃晃几盏灯笼照出“敦义坊”三字。
楚休言一眼望见,脑中灵光乍现,喊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楚休言激动得一跃而起,船身剧烈摇晃,郗望正兀自出神,身子一歪,要不是慎徽眼疾手快,及时扶住郗望,怕是要扎进河里了。
郗望捂着胸口,好久才缓过神来,一缓过神,抬手就是一掌拍在楚休言背上,怒道:“你乱吼乱叫什么?”
“我想起来了,是小鹿。”楚休言转身抓住郗望的手臂,道,“小鹿说过安京外面失踪了很多流浪者。如果白骨案的未知受害者是流浪者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没有人去县衙报案了,因为,没有人会在乎流浪者的性命。抑或是,即便流浪者不见了,很多人也只会以为流浪者离开了,而不是死了。”
船家一脸震惊,道:“你们是什么人?”
慎徽出示腰牌,道:“大理寺办案,你方才听到的内容事关机密,切记不可外泄。”
船家连声应承道:“明白,明白。”
说话间,渡船过了第四座拱桥,来到九安坊。
来到九安坊,就像来到另一个世界,一个昼夜颠倒,或者说几乎没有黑夜的世界。
九安坊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都是热热闹闹的,从来没有停歇。
船家摇着船,突然,船身一晃,渡船转了个直角,避开一座半边伸出水面的屋子。
郗望吓了一跳,失声道:“谁家的屋子,怎么建到水面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