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得过脑溢血留下了后遗症,腿脚不如从前灵便,但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依然稳健有力,他拍拍裴迟。拿来一杯温水,递到裴迟手里。
"疼么?"老人粗糙的掌心轻轻抚过裴迟的手背。
"不疼。"裴迟垂下眼睫。
听到他这样说,段峥嵘更觉得亏欠。原本段峥嵘没打算下山,却在前几天夜里做了个不安的梦,这才临时起意回去看看。谁知刚被段英酩迎进门,就撞见裴迟浑身是血的模样。
裴迟不愿意看老人一脸悲伤的样子,生硬地调转话头。
"英酩哥呢?"
时隔这么多年没见,再见也没能好好打个招呼。
老爷子替他掖了掖被角:"都过去一两天了。你哥工作忙,先把你安置在我这儿养着。"
爷孙二人静默相对,裴迟几乎要承受不住老人目光里无声的爱怜。
——
段峥嵘带着裴迟过了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这在这里平常也不怎么电子产品,裴迟最多看看新闻和股市行情。唐仁嘉那边钱已经到账,他让唐仁嘉去接触江北的地皮,能拿下多少就拿下多少,缺的钱他想办法。
股票基金这些玩意儿,他重新捡了起来。
段峥嵘看他总摆弄这些,有时候还拿着报纸——老年人习惯纸质,小屋每周都有不少报纸集中送来,和裴迟讨论起来,裴迟也不遮遮掩掩拿出真本事来,段峥嵘常常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段峥嵘的仆人先几天照顾裴迟经常要帮裴迟清理伤口,为了他的伤口,还专门研究食谱,查资料,那是个很和蔼圆润的阿姨,名叫柳春,段峥嵘叫她阿春,裴迟和阿姨处得熟了也亲亲热热地撒娇叫阿春。
有时候他们讨论这些股票阿春姨也凑过来,对方虽然年纪大,但依旧非常好学,而且因为年龄到了,工资加上退休金,她手上有些闲钱,裴迟也教她玩一些稍稳妥一些的。一段时间,阿春姨也赚了不少。
除了这些股票基金,裴迟的日常活动就是侍弄花草。
阿春姨在小楼院子里养得花草正开得热闹,蔷薇爬满篱笆,茉莉的清香随风浮动。
裴迟陪着老爷子在葡萄架下对弈,青瓷茶盏里的龙井泛着清透的碧色。
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有时候他们还回去后山,照看那几根小树苗,老爷子手把手教他修剪小果树多余的枝桠,给小树松土施肥。
傍晚时分,满园花香混着泥土的清新,让人不觉沉醉。半个月过去,裴迟恍然觉得重生的那天好像过去很久了似的。
老爷子落下一枚黑子,随口说道,“英酩这些天忙,你在这一个人无聊,过段时间我叫他也来我这儿住一段时间。最近和英酩有联系吗?”
裴迟默默摇摇头,“哥没联络我。”他有时会反复琢磨他死之前的任何蛛丝马迹,关于海诺,关于段氏,实际上如果不是段氏出事那对狗男男也不一定那么快搞他,这么一来他和段英酩或许称得上命运共同体。
他可以进段氏处理程太安的同时,帮帮段英酩找内鬼。
但是现在看来和对方见一面都难,更别提什么合作了,他还得再做打算。
段峥嵘倒是笑了,“是吗?英酩说他给你打过电话的。”
裴迟执子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人都怔住了。
老爷子看他愣着的傻样,让他赶紧落子。
“什么时候?”
段峥嵘摸摸下巴道:“就他回国那天吧,他找了你很久,要过你的电话,但是没打通。”
裴迟恍然想起那天醒来之前胖子按断的好几通电话,不会就是段英酩打来的吧?
接下来的对局,裴迟落子如飞,很快就溃不成军。他猛地站起身,说了句"不玩了",低头摆弄着手机快步离开。
留在原地的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独自收拾起散落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