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郊外的野路上停着两辆银灰色面包车,关安蹲在车头,把嘴边只燃了一半的烟摁灭在地上来回踩了踩,他挥挥手:“上车。”
两辆车一共八个人,大夏天都裹着长袖外套,其中一个开车的脸上还横着道疤。
关安从后视镜里看一车的人,撞撞吕知的胳膊,“这都是你从哪找来的人,□□吗?”
“哪能,都是自家兄弟,你放心。”
“嗯。”事到如今关安也只能把心按下去,他只认得两个被欠了半年工资的,其余都是吕知找来的。
他不断摁亮手机,他说不清是想收到消息还是不想,空空如也的消息栏让他渐渐平稳下了气息。他紧紧闭上眼,掐了下太阳穴。
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有回头的心思。
面包车颠簸的开了一路,又半个小时后才渐渐慢下来。
“快到了,兄弟们提起精神,这个点人不多,咱们只管往里冲!”
“盯准了王主任,把麻袋往他头上套!”
“都认得他吧?”
“认得。”几人异口同声道。
近几年对赌场抓的越来越严,上有对策下有应策,红了眼的赌徒有的是办法,竟把棚子搭在田间,只在顶上吊着个白炽灯炮,推牌声哗啦啦的能响到天明。
白天谢栖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晚上回了家才能歇下,他舍不得早睡,守在电脑前握着鼠标玩愤怒的小鸟,“咻!”
褚青收拾两人的旧书,用过了的日历本也在其中,他看着看着猛地起身:“哥!”
温枫和关安都会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写在日历本上,空闲打勾,忙碌画叉。
“从去年以来,关安哥都只有下午工作。”
“这么长时间都一直只在下午吗?”谢栖夺过日历本,“他明明每天看起来都忙得要死,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饭量突然变好的吗?”
谢栖的手微微发抖,“他钥匙丢了,把门锁换了,也没给过我们新的钥匙。”
褚青掏出手机给关安打电话,但连打了个三个都没人接。
“小姨可能知道什么。”
“还有温枫哥。”
两人相视一眼,夺门而出,一个朝上,一个下。
“温枫哥,关安哥怎么了?”谢栖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温枫正在写大字,闻言笔尖一顿,墨点晕开在纸上,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谢栖把日历本递给他,“温枫哥,你知道,是吗?”
温枫摇摇头,“我之前发现他的异常,但他次次都能圆过去。我没抓到具体的,问他什么都不说,也试探过,没用。”
“小姨应该也知道什么,但是她不在······”谢栖掐着掌心,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谁?”
“还有谁?”
“关安哥不在家。”
谢栖和温枫齐齐看向门口的褚青,三人目光交集,心都往下沉了沉。
“简玥。”谢栖掏出手机,“杜若哥跟我说关安哥和小姨有过争吵,和他们两个人都相关的只有一件事,海晏工厂,和这些都有关联的还有简玥。”
他把通讯录来回翻了两遍还是一无所获,“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温枫走向客厅,“但是静安把手机放我这里了,她说教师公寓楼大门的锁被人撬了,贵重物品都在我这。”
顾不上太多,谢栖接过手机开机,“等小姨回来我再跟她道歉。”
开机后需要解锁,谢栖看向温枫和褚青。
“静安的生日是九月二十三。”
“不对。”
谢栖做了个深呼吸,他回忆着关于张静安的一切,“妈妈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
手机打开了。
在场三人怔愣了一瞬,尤其是谢栖。
明月高悬,照耀着平坦开阔的林地。走到近处,关安就冲后面往下压了压手,强光手电筒一把接一把熄灭。
月光落在几人手中的长短刀上,折射出冷白的反光。
“不能伤人,这事不能闹大了。”关安再次叮嘱道。
“关老板你放心,咱们是为了钱,要他的命也没用。”
简易的棚子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嘈杂声,吕知头一个冲进去,大喊:“不准动!”
一个棚子里没几个人,只开了一桌牌,六七个人围在桌前,王主任手里正攥着两张牌,拇指摩挲着牌面,他甚至没发现身后涌进来的人,双眼射出精光的看向坐庄的人,大喊:“有了!”
关安一把反扣住他的双手,喝道:“别动!”
余下的人四处逃窜开来,林地临着河,甚至有人一头跳了进去。
人都跑完了正好方便了关安,两个人在门外看着,将王主任捆在了椅子上,手脚来回捆了三圈。
被拖欠工资的那两个职工一个姓陈一个姓杨,一把扯下王主任的头套。
“吕知!小陈、小杨······”王主任脸色铁青,嘴唇上下抖个不停,“你们······”
“还钱。”
小陈和小杨不跟他废话,一左一右把他身上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只有些零钱。
吕知点了根烟叼在齿间,“把他鞋脱了,衣服也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