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提起来甩到角落,血和泥土和水晕染混合。
大门沉闷而干脆地关上,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被放出去的之后,她学乖了很多,把自己当成一个机器,遵守这里的一切规则,就算身上有粘腻的触感,也只蹙眉忍受。
于是她终于获得了一次和家人通话的机会,在对面接通的那一刻,她握紧话筒,用最快的速度叫喊:“妈妈救我,这里……”
电话瞬间被掐断,身旁的教练当即熟练地回电话过去好言好语,让她不要担心,她有点不听话,还需要教导一段时间。
话筒的声音透过机器经过空气,传进姜蜜桃的耳朵。
“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如坠冰窟,全身冰凉。
她被脱光拉上展示台接受高等级龙鞭处罚,以儆效尤。
重重的鞭子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痛。施刑者看她面无表情,手中力道加大,鞭子打偏,落在她的小腿肚子上,皮开肉绽,汩汩的鲜血顺着皮肤纹理蜿蜒而下,在脚下汇集成血滩,又不断有新的血珠自上而下滴落。
姜蜜桃被特别关照,走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她,她找机会藏了好些洗衣粉,兑着水灌了下去。
她想,他们总归不会想闹出人命,该要把她送进医院急救吧。
可是她太天真了,那群人往她肚子里狠灌了几吨水,逼她呕吐不止,强行洗胃,也不让她离开这里一步。
她被禁食一个星期,每天只有人来给她灌水,姜蜜桃没法,只能乖乖听话。
一个半月后,他们见她没什么异常也就没那么多惩罚了,再加上来了新人,他们又有了新的玩具。
某天,竟然有记者来访,说是接收到举报,来进行探查。
姜蜜桃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次她一定要出去,哪怕新一轮的比赛即将开始,她也要回到她的队友身边。
她们被要求上课打起十二分精神,谁要是说了不该说的,就打二十下龙鞭,并且半年不准和家里人通话,一年内都不会让家长来接。
记者避开管理人员,请她们在“后花园”说话,记者问她们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所有人点头,其中一个女孩在点头的同时却无声流了眼泪。
问到姜蜜桃的时候,姜蜜桃压低声音,靠近记者。
“姐姐,你好漂亮,可以和我拍张照吗?”
她拉开衣袖,露出她还没好全的手臂和手背。顺手塞给她一张纸条。
机构虽然惩罚人的道具都是经过特殊处理,不会留太明显的痕迹,但偶尔下手重了还是会有迹可循,她为了逃出去受的伤更是不轻。
记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拍照取证,并轻声安慰她:“我们会曝光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会有人来救你们。”
回去之后她被打了二十下龙鞭,关进黑屋里。
“真蠢,你真以为记者会帮你?”
那张原本塞进记者手里的纸条飘落在地上。
姜蜜桃不知道记者有没有曝光他们。
也不清楚记者是和他们一伙的,还是被要挟。
她躺在潮湿的硬水泥上,等了又等,等来了母亲责怪的电话。
“你还学会诬陷了,我看你还是再呆一年比较好!”
她望着铜墙铁壁,油然升起一股疯狂的无力感。
当姜蜜桃终于回到外面正常的世界的时候,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好像她突然乱入了一个新世界。
她第一时间看时间,已经超过世界决赛整整两个月。
网上全部是关于骂她的贴子,她的邮箱充斥着诅咒信件。
她的队友JICE带头讨伐“逃兵peach”,队友嘎嘣脆发出绝交宣言,队友小加加和Niffen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分别是
——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没资格再回来。
要说这么多年里姜蜜桃从没怀念过以前比赛的时光那是骗人的,每当她独身一人处于世界热闹之中,她会想起那些无数好友围在身边的日子永远存封在了记忆,无端的孤独感就会席卷而来。
可是她明白,她只能将一切压在记忆里,因为伴随着这一切的还有恐惧。
恐惧那段黑暗的时光,恐惧失去,恐惧失望。
如同她在黑暗中等待解救,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绝望。于是她把自己那些天真的骨头敲碎,裹上了满是刺的冰冷铠甲。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带着期待的女孩,不再是那个盲目自信妄图带领她的队友们站到巅峰的傻姑娘。
而他们也不再是他们。
她和他们的轨迹曾经相交,又最终渐渐远去。
她怪他们吗?不。
她只是认命了。
她不是谁的救世主,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或许是最近天气变冷,又或许会想起那段想要忘记的记忆,又或许是太累了。
姜蜜桃洗完热水澡还是觉得全身冰冷,脑袋似乎在发热,呼出的气息烫的鼻孔刺痛。
她感觉这股难受的热意从脑袋蔓延到喉咙,蔓延芝全身,同时又感觉体内寒冷,忍不住发抖。
她难受地在被窝里翻动,想要起来却全身无力,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汗水打湿了头发,黏在脖子下巴。
她好像回到了那个潮湿刺骨的黑屋,没有反抗的力气,血肉模糊都永远都找不到的出口。
突然,她的额头感受到一阵清凉,伴随着而来的还有一阵柠檬的清香,还有一点阳光的暖意,整个脑袋都变得轻松起来。
和她最后一次出小黑屋闻到的有点像,那个人背光而来,身形高大,相比教官大块头的身材瘦一些,添了些俊朗。
可没一会,这股清凉又没了。
身体腾空而起,她能感觉自己横卧在空中移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