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父母把幼年的她从行事历中划掉一样,她把周蘅轻轻划掉。
周蘅还是个未涉人世的小朋友。
她月底就要出国念书。
她们的未来都远远没有到来,她们的人生还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她们遇见的时间早到完全没有一丝展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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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姥姥惊呼,“被刺扎到了怎么不说,快贴上。”
“不疼,没事的姥姥。”周蘅接过创可贴。她拿起刚剪切好的粉黄色月季,放入盛水的细条棱玻璃花瓶。
园丁说,这个品种由法国月季家族梅昂家族培育,在二战结束时被正式命名为“和平”,是代表了快乐及希望的“20世纪的月季”,几乎和姥姥姥爷同辈。
周蘅和姥姥坐在藤椅上,半躺着。
周蘅问:“姥姥,你和姥爷在一起多久了?”
“哈哈哈,我们都是老骨头了,”姥姥笑着。
“那一定很长时间了。”周衡道。
“我们是娃娃亲,那时候都是,听父母的,”姥姥回忆,“不像现在,自由恋爱。”
周蘅好奇:“娃娃亲是什么样子?”
“都有点记不清了,我们很小一起上学、写作业。我去他家里,他父母都把我当女儿,或者他来我家,我父母也把他当儿子。”姥姥摇着藤椅,“工作后不久我们就结婚了,有了你大舅和妈妈,很平淡的。”
“真好,”周蘅闭眼,“你们很幸福。”
“说起来,你妈妈也有个娃娃亲,”姥姥回忆,“就是金柳她三舅,呵呵。唉。”
“我不喜欢自由恋爱,”周蘅说,“姥姥,可以给我定个娃娃亲吗?”
半响没有回应,周蘅转头,懒洋洋的阳光下,姥姥睡着了。赵管家轻轻走来,给她盖上一条薄纱毯。
待了一会儿,周蘅回房间磨蹭着做几页作业。
今天金柳下班很早,一回来就找赵管家,在饭厅商量着什么事情。
晚上,周蘅在自己房间洗漱完,打开金柳房门。她害怕金柳赶她出去,每天都趁金柳还没回房间时,早早窝进沙发里装睡。
可是今天一开门——
“你要订娃娃亲?”金柳半靠在床头,抬眼看着她。
周蘅没想到她会问起,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进门。
“进来。”金柳放轻声音。
周蘅小心走到沙发旁,躺进去,头向里不去看金柳。
金柳合书,摘下眼镜,穿上拖鞋。
她走到沙发旁,蹲下。
金柳摸摸周蘅脑袋,发丝柔顺地像夜风。她给周蘅准备的洗发露带着清新的玫瑰香,不是浓郁热烈的芬芳,而是雨后初晨的细嗅蔷薇。
“明天周六,上午我们去商场,”金柳说着,“晚上聚会,和姐姐一起去。”
“周蘅,”金柳压低声音,“不要早恋。”
周蘅没有看过来,但她开口说话:“我不想去商场。”
“好,”金柳答应,“我们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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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周蘅蜷在被窝里,睡意朦胧中看着金柳起床洗漱。
那脚步似有感应,转了方向,来到她身旁。
周蘅闭上眼睛,清凉的香气一丝丝从鼻尖萦绕至脑后。
“周蘅,起床。”金柳声音离得很近,带着温度。
周蘅睁开眼,便看到那黑亮的眼睛贴在面前。
“嗯。”她点头。
金柳笑,捏捏她的脸。
周蘅会自己房间洗漱完毕,关门下楼,四处寻找金柳时,门口传来一阵陌生的人声。
客厅站了三四个人,提着数个品牌标记大购物袋。金柳跟赵管家说着什么,赵管家带着一行人往房间另一侧走去。
周蘅走到金柳身旁,好奇探头。金柳拉过她的手:“先吃饭,吃完饭带你过去。”
饭后,周蘅跟着金柳推开一扇门,这是间堪比商场的大型衣帽间。
“这里华戈女士用得比较多,”金柳说着,“现在都快荒置了。”
周蘅跟着金柳向前走,表情有点茫然。
金柳看着她,有点犹豫。周父来电话说过一些照顾周蘅的注意事项,她失去母亲后,情绪比较不稳定,最好不要让她见太多陌生人。
金柳停下,拉住周蘅,道:“一会儿那边有几个店员,姐姐给你选了些衣服,周蘅试穿下好不好?”
不等周蘅回答,她又开口:“当作姐姐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也要记住姐姐的生日,好吗?”
轻微静默后,周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