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实在太无聊了。而且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关于前者,我确实很抱歉无能为力。至于后者,我们有自己的严格诊断标准,奥罗拉只要想办法多吃点东西恢复好,其余的什么都不需要用做。”
可怜獾獾,掉进蛇窝动弹不得,被迫躺平。
“可我是经过西弗你亲自检查,确定已经彻彻底底康复了才出院的。回来任教当然没有问题。”
她说,暖棕色的眼睛里有清晰温柔的笑意:“而且自己在圣芒戈真的很无聊,来学校至少能天天见到你。”
斯内普:“……”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轻易说出让他无法抗拒的话。
为什么只要是奥罗拉,他就总是无法拒绝,连一切原有的原则和标准,似乎都是为了被她打破而存在的。
就像那盘他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吃到习惯,甚至会下意识自愿选择的伯爵红茶黄油曲奇。
以及那些摆在他办公室里的小苍兰。
如此清雅馥郁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宝贵的魔药材料,就这么放在他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与地窖的阴冷空寂完全格格不入。
看得小蛇们满头问号。
不理解,但知道巧妙遵循。
小苍兰气味的淡淡香氛,能在绝大多数时候,帮他们拿到更高的加分分数,甚至是逃避惩罚。
这已经成了霍格沃茨不可思议传说之一。
那些花,斯内普每次看到,都会想到奥罗拉,也会想到斯莱特林密室里的向日葵。
似乎不管是他还是萨拉查,都在用尽手段地想要抓住某种明媚美好的存在,像是在深渊里试图抓住太阳。
这种阴沉而执拗的底色,大概也是斯莱特林们的共性之一。
所以他无法拒绝。
明明每次,奥罗拉都只是用着一些很寻常的语气,却因为说话人本身,和言语的含义而变得格外撩人心尖。
每次只要听到她说这种话,斯内普就会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过甜,过度,无法抗拒。
是心脏上那些重叠陈旧的斑驳伤口,在不断鼓动出新的血肉,带来类似重生的鲜活。
“您在害羞吗?”奥罗拉的话打断他内心起伏不定的情绪。
“别说话,菲尔德。”
烛光暗淡下来,属于巫师们之间的魔法娱乐小游戏接二连三登场。
阴影与闪动的光辉笼罩住整个礼堂的时候,奥罗拉感觉有人主动伸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带着薄茧与微凉体温的手指,轻易可以包裹住她的。即使不用看,指腹也能准确找到她手掌上的伤痕。
那是利用共生魔杖与伏地魔对抗时,造成的伤痕。
当他抚摸在那些浅浅的痕迹上时,他感觉到了奥罗拉的心跳频率,正通过彼此肌肤间毫无阻隔的接触,和他的亲密交融在一起。
微弱的搏动,像是一条看不见的血线,连接着两人的生命,延伸到他们各自的心底最深处。
在她心跳颤动的刹那间,有无数柔软的花从斯内普心里的每一道伤痕里,争先恐后地盛放出来。
有熟悉的淡香凑近,是奥罗拉在黑暗中靠向他,轻而愉快地说:“谢谢你陪我一起来。我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西弗。”
有淡绯色的魔法烟花,正从辛西娅和斯普劳特教授的魔杖尖不断绽开,波澜在她脸上,映亮在她清澈的眼睛里,明亮如宝石的火彩。
她离得太近了。
近到斯内普不得不屏住呼吸,才不至于被她发丝上,衣服上,皮肤上的气味彻底淹没。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好,嘴唇柔润,微光点点,很适合被触碰的样子。
在所有烟花都熄灭下去,世界黑如海底般静默的瞬间,他有一刹那的动摇,也鬼使神差地朝奥罗拉低头凑近过去,几乎能感觉到她发梢扫在他鼻尖的暧昧。
空气在这种距离下,被抽紧成一根紧绷到极限的弦,拴在奥罗拉的喉咙上。
然而下一秒,礼堂大门忽然再次打开。
穿着闪亮深色长袍的邓布利多总算姗姗来迟,手里还拎着不少带来的礼物。
“抱歉,我好像……”老校长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深邃的蓝眼睛莫名在看似毫无异常的奥罗拉和斯内普身上停留片刻。
他们一个笑容勉强中带着点局促的可爱,一个则表情阴沉铁青,看起来正在暗地里诅咒着什么的险恶。
“我好像,选了个特别不应该的时候敲门。”邓布利多缓慢说完。
奥罗拉连忙安慰:“没有的事。”
说着还伸手拉了拉斯内普的袍子,示意他也说点什么。
她不确定这位精明伟大的校长到底看到,或者猜到什么,总之就是非常尴尬。
斯内普则冷冷哂笑一声,从措辞到语气都非常的阴风阵阵:“可以理解。毕竟像您这样的岁数,也没剩太多‘合适’的时间可以选。”
奥罗拉:“……”
她错了,她怎么能指望斯莱特林的院长说出点什么安慰动听的话。
“你真刻薄,西弗勒斯。我刚刚有做什么特别让你憎恨的事吗?”邓布利多很温和地接受了他的评价,然后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奥罗拉。
“欢迎回来。”他慈祥依旧,只是看得出的确已经苍老很多了。
临近活动结束时,奥罗拉想起自己这次出院,东西什么的都是斯内普在帮她保管。
“西弗是帮我拿到教师宿舍去了吗?我等会儿去找找。”
“没有。”他回答,“在蜘蛛尾巷那边。你要找什么?”
“只是拿一些必要的东西,反正开学以后我也要搬回教室宿舍了。”奥罗拉思考着,“要不先拿夏天的……算了还是全都拿走吧,一直放在你那边的话,也不太方便。”
“是吗?”
她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全都拿走的事,没注意到斯内普的语气变化。
“是呀。不全都拿走的话,我要去找什么,还得麻烦你跟我一起吧。”她随口说。
“钥匙不是只有一把。”他开口的速度让自己都有点没想到。
奥罗拉有点没反应过来地“啊”一声,抬头看着他。
旁边邓布利多很适时地插话进来,语气幽默而富有深意,蓝眼睛还是那片雾蒙蒙的,难以捉摸的海面:“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请求和你一起生活,奥罗拉。”
说完,不顾奥罗拉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呆住了,他继续保持着那种圆滑的风趣感说:“原谅我的贸然提醒。我只是在为刚才可能的‘不合时宜敲门’事件而稍作弥补。”
然后就端着他加满蜂蜜的茶水走远了。
奥罗拉:“啊……果然,邓布利多教授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呢,哈哈哈哈哈……”
“不分场合的玩笑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人厌烦。”斯内普尖锐地扎心,然后是沉默。
就在奥罗拉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再次开口。
这次声音莫名轻了很多,似乎是在试探一个他渴望,却又不敢把握的梦。
“不过他这次倒是没说错。”
奥罗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他,暖棕色的眼睛清晰映照出斯内普此刻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那片暖色里的,无药可救的囚徒,一切的一切都在等待她的接纳或流放。
幸运的是,她是奥罗拉·菲尔德。
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一个奥罗拉·菲尔德。
“好啊。乐意至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