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源醒来后,与青梧一行人跟随金翎宫的两位宫女坐上了前往潇湘的客船。
湘江两岸山岚叠嶂,远山如黛,雾霭沉沉。岳麓山上的钟声时不时穿云破雾,传到几人耳里变成了舒服的摇篮调子。青梧手里的蒲扇轻轻摇曳,整个人仰躺在船尾,惬意极了。
李真源很喜欢他的新师傅,大抵是因为青梧他终于如愿以偿下了青云山,所以对青梧那叫一个百依百顺,一会给他揉揉肩膀,一会儿给他捶捶腿,比青云山上的丫鬟还要心细。
叶文昭则乖乖守在依旧昏迷不醒的贺宴舟身旁,时不时与边上的巫暮云讲上几句话。可是巫暮云似乎心事重重,叶文昭的话他搭一句,不搭一句,最后便全然拒之门外,不迎客了。
“云公子,你有在听我讲话吗?我在问你与贺叔在哪里认识的?我小的时候从未见他提起过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吗?”叶文昭眨巴眼睛,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巫暮云的脸色没比之前好多少,甚至多了一丝惆怅,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魂不守舍的。
等了好久,叶文昭等不及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了?”
“云公子,你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旧伤复发了?”叶文昭问道。
巫暮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贺叔什么会醒过来。”
叶文昭道:“青梧爷爷说了,贺叔很快就会醒来的。他本是旧疾复发,加上李掌门那一剑,险些就要了他的性命,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他体内的真气也因你的内力而趋于稳定,任督二脉瘀毒已清,醒来后大抵能恢复些功夫。啊呀!说不定贺叔醒来了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巫暮云看着叶文昭神采飞扬的在那说着话,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舒了口气,起身走到船尾,看着艄公的浆发起了呆。
叶文昭看他那架势觉得不对劲,立马警觉了起来,“云公子不会想亲自试一下这船桨吧?”
“哈哈哈哈!”巫暮云笑道:“你个假小子,还真被你猜中了。百无聊赖的,想找些事情做。诶!艄公,你的浆借我玩玩?!”
艄公一身斗笠蓑衣,听到叫唤,回头看了一眼,直摇头,“哎呀,公子哎,你这样划船会不得嘞,会出事的啦!”
巫暮云被他带有口音的家乡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倏然放开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胸脯:“艄公可放心。我家乡也有条大河,船不比这里的小,我也划过。”
“莫搞咯!那里的船何解跟我们咯里的比得咧?!”艄公依旧摇头道。
巫暮云笑道:“比得了,比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正是无聊时候,你就让让我吧!”
青梧被他这一吵,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幽怨地看着他,“老夫以为二公子搁着嚷嚷什么呢?划船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动动浆的事情,干嘛这么执着非要试试?”
又看向艄公,“他要试试,就让他试试,嚷嚷来嚷嚷去的。”他指了指船庐,“里面的人听了怕要被你们吵死了。”
“哦。”艄公被青梧这么一说,立马就将船桨丢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船板上,一声不吭了。
巫暮云接过船桨,在手上打了两个转,得意得很。
叶文昭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好船只游荡的速度慢了下来,巫暮云便跑到船尾,将船桨伸入水中,开始了拨动。
有武力加持,船确实比艄公撑的时候要快很多,但似乎快太多了——青梧原本悠闲惬意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李真源一个没忍住将早膳给吐了出来,差点儿溅了青梧一身。
“别……呕……呕……划了……”李真源感觉自己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在动荡,脑子被搅成了一锅粥,全从嘴里吐出来了。
不仅是李真源,就连其余五位神医谷弟子也被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你这划得太要命了!换回来吧,快换回来!”缓了一口气后的李真源立马站起身子说道。
不过半个钟头,艄公却在船板上呼呼大睡,半点儿没受到来自外界的干扰。
“哎呀呀!小李子不太行呀!得多练!”巫暮云一边说一边朝着前方直线推进,等船只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停在岸边码头后,船上的人除了贺宴舟和他,几乎都忍不住找个地方吐了出来。
青梧心想:巫暮云肯定是因为自己太悠闲了,看不过去,所以才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进行报复的。
“船到岸边了,谷主,往哪走啊?”巫暮云道。
青梧看向那两位全程惜字如金的宫女,只见她们脸色与李真源相差无异,其中一位定了定身子,回道:“潇湘城在东边,直行就是,但落月峰要穿过这座山峰。”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山峰——直穿云霄,巍峨险峻。平常人能爬上去都难,如何穿过去?
叶文昭合上嘴,多问了句:“这……怎么过去?”
两位宫女齐声道:“自然是爬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