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少年浑身僵硬,他艰难地转过身。
一阵尖啸声便洞穿了众人的耳膜。
看守的长老心神一震,“快走!屏障要碎了!”
随着劈里啪啦的破裂之声,一只通身青色的大鸟飞撞破屏障冲了出来。它的翅膀一扇就是一阵凛冽的寒风,将挡在它面前的人通通掀飞。
黑衣少年首当其冲,他挨了那青鸟一爪子,鲜血登时四处飞溅,人也直接被甩了出去。
看守一道传音符已经打了出去,几千年相安无事,灵宠课也上了有不知道多少次,怎么今天这个时候突然发难?他不敢停顿哪怕一秒,将双手贴在了地上。顷刻之间,无数翠绿的藤蔓破土而出,冲向天空的青鸟。
青鸟并不退却,它的口中聚集起青光,无数寒冰在它周身汇聚,随着一声啸叫,那光团打穿了无数条伸长的藤曼,直直砸向了看守。
顿时山崩地裂,溪流震出了数尺之高。
硝烟散去,看守在重伤之前支撑起了最后的一层土系屏障,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这也证明了一个事实,这只青鸟比看守长老的修为还要高出许多。
此时此刻,唯一能阻碍青鸟的人已经消失,余下的全都是刚入门没几天的小菜鸡,原本还围着何缨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四散奔逃,哭叫着往山前跑去。
那青鸟在天空盘旋了许久,左叨一下,右冲一下,似乎在找什么人。屏障摇摇欲坠,被它冲击过的位置爆发出一阵阵威压的余波,经过的弟子都被震吐了血,以最末端看何缨笑话的那一波弟子最甚。
眼见青鸟掠过自己朝远处冲去,何缨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
比起被赶着往外跑,不如少乱跑乱叫招惹青鸟,静观其变。
青鸟逡巡往返数次,终于找到了目标。它将几名弟子扇飞,掉头冲了回来。
轰的一声,青鸟带着流溢满身的霜华,稳稳落在了隐身的何缨面前,发出了一阵哀鸣。
何缨:“……”
青鸟铺展开翅膀,对着何缨一阵鸣叫。
何缨并不能听懂鸟语,她只能弱弱地拿出一片青梅脆片放在手心里,递给青鸟。
青鸟无动于衷,甚至一翅膀将她手心的脆片掀飞,又一次烦躁地尖啸了起来。
它扑腾着翅膀,朝何缨俯冲过来,用鸟爪钩住了何缨的肩膀,将何缨带上了半空。
何缨没有尖叫,不是因为她很勇,而是她已经失去了尖叫的力气。
树林越来越小,溪水也逐渐变成了一条线。
何缨想着,难道它不爱吃青梅?一看到青梅就激动得要把他摔死?
不至于吧!
高度逐渐上升,青鸟似乎对摔死她没有兴趣,而是要带她离开这里。
何缨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肩膀处却传来一阵刺痛。那鸟爪勾破了她肩膀上的衣服,刺进了皮肤里。
对于何缨来说,疼比死了还难受。她有些难过地想,哦,原来这才是修真界,什么美好大学生活,什么私家庭院种田养宠,都是假象,修真界的本质还是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
何缨感觉自己该写一封遗书,可是她肩膀疼的不想动。
况且遗书又要留给谁呢?她的遗物,无非就是庭院里种下了却还没开的花,两千多张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符箓,以及给小狐狸画的那些画。
最值钱的没准还是那几个天天上课赚来的学分。
不然给二哥还有师父师兄分了吧。
何缨还没算清她那几百个积分除以三要怎么算开,一阵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
那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盛,好似一只巨大的火球,朝着何缨头顶的青鸟砸来。
鸟爪一松,何缨失去了平衡,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狂风在她的周围肆虐,将她有些破破烂烂的裙摆吹了起来,何缨连忙捂住了裙子。
也是学到新知识了,蹦极的时候千万不能穿裙子。
她一手捂着裙子,一手伸进储物袋,紧急翻找着飞行符。肩膀上的伤口随着动作撕扯,何缨很痛,但是再找不到飞行符命就真要没了。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正在焦急之时,一阵炽热的急风袭来。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慢慢地,缓缓地,何缨落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几乎受到没有任何重力的冲击,她被轻柔地接住,于半空之中被有力地托起。
她的手心摸到了一片毛茸茸。
一只大狐狸在她身下稳稳地接住了她。
它通身雪白,唯有额间和长长的尾巴上交错点缀的几抹红色。它昂起头,又是一个巨大的火球自它的口中吐出,将青鸟打得在天上乱窜。
“是你?你,你怎么跑来了?”何缨惊讶。
这不是她的小狐狸吗?怎么长这么大了!
绯明落回地面,将何缨放下。
青鸟仍不肯罢休,它汇聚数枚玄冰,朝地面飞溅而出。
何缨怔怔地看着那赤红色的尾巴高高立起,九团火光在尾巴边上聚拢,绕着圈向青鸟飞去。
寒冰不敌烈火,巨大的轰鸣在空中爆发。
烟雾散去,那青鸟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浑身是血身着青衫的年轻的男人。
“又是你……又是你!”他擦去嘴角的鲜血,周身寒意更盛,一挥手,山间的溪流被他凝结成了一条冰柱,又一次冲向了绯明。
何缨的手比脑子先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把将狐狸护在了怀里。
数十张金钟乾坤符迎风打出,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屏障。
冰柱嘁哩喀喳将那数道屏障砸了个粉碎,绯明补上一道火球,将那冰柱击碎。
青鸟化作的男人垂着头,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目失去了神采。高温和寒冷在空中对冲,眨眼间已是下起了大雨。
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哪怕几千几万年过去,你还是选择了他。